冯天玉本以为自己这番绝情的话语足以令柳含笑死心,谁知柳含笑接着说出的话却令冯天玉大感震惊。柳含笑道:“只可惜啊,冯天玉,你这辈子注定要做我的朋友,非但拒绝不了,就是想逃也逃不掉。”
冯天玉不但吃惊,而且不解,却故意装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漫不经心的道:“要是向某偏偏不做呢?”
柳含笑道:“那你就不配是冯天玉。”
冯天玉不是冯天玉?那么,冯天玉又会是谁呢?冯天玉怔住了,这件事情好像被弄得有些复杂了,他不解的问道:“为什么?”
柳含笑摸着自己的那撮山羊胡,悠闲的道:“因为我是山羊老人。”
山羊老人?有谁会相信武功天下第一的山羊老人竟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中年人呢?冯天玉也不相信,所以他不以为然的道:“柳庄主若是山羊老人的话,那我只怕就是先知老人了。”
柳含笑道:“你怎么年轻,怎么可能被称作老人呢?”
冯天玉道:“我也觉得很奇怪,柳庄主这么年轻,又怎么可能被称作老人呢?”
柳含笑道:“山羊老人本来就应该这么年轻,难道先知老人没有告诉过你么?就算天下人都不知道我,先知老人也不可能不知道的。”
冯天玉道:“柳庄主怎么知道我认识先知老人?”
柳含笑道:“早在十年以前,先知老人就算出我和他的生命里会遇到一个叫做冯天玉的人,他的推算万无一失。唉,想想我们竟有十余年不曾相见了。”
冯天玉道:“怎么先知老人从未向我提及过你呢?”
柳含笑道:“先知老人毕竟老了,想必你也知道他的情况远远不及从前的十之一二了吧,现在他非但没有先知之能,恐怕就连一个普通老人也比不上了,唉!”
冯天玉道:“纵然如此,却也不能证明你就是山羊老人,传说中,山羊老人不是在天荒地老山吗?”
柳含笑道:“传言不可全信,我曾经确实有很长一段时间住在天荒地老山,但在十年以前就已经离开了。”
冯天玉忽然想起一人,道:“那么,你可有一个叫做杨领先的徒弟?”
柳含笑道:“老夫一生从未正式收过徒弟,如果非要说我有个徒弟的话,那么这人是王十二,而不是杨领先。”当初在虚无缥缈峰上以几颗小石头击落愚老绝情镖的人,居然不是山羊老人的徒弟?他们两个到底谁真谁假?
冯天玉道:“我还是不相信你就是山羊老人,有谁会相信武功天下第一的山羊老人会是你现在的样子呢?”
柳含笑看着自己这双已经废掉的腿,黯然道:“天下第一又能怎么样?谁也不能做永远的天下第一。”人生这么短暂,宇宙这么浩大,有什么东西可以被称为“永远”呢?
柳含笑道:“冯天玉,不管你相不相信,反正我就是山羊老人。”
冯天玉也不知道自己是该相信还是该不相信,在糊涂城的时候,就有人打着先知老人的名号行骗,有谁能够证明眼前这个口口声声称自己是山羊老人的人就不是假冒的呢?自从离开荒山的老人之后,一路走来,冯天玉遇到了不少形形色色、古古怪怪的人,这些人的出现无一例外的让冯天玉感到费解,他们彼此之间好像素无瓜葛,但似乎又另有渊源。这些人绝不是你在逛大街时所遇到的擦肩而过的人,很多问题,冯天玉越想越想不通,他感到情况好像越来越复杂,而自己仿佛也正一步步的步入看不见也摸不着的危险之中。他又想起了荒山上那个老人对他千叮万嘱的话“凡事要千万小心,一定要先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所以,冯天玉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柳含笑让他留宿一晚的邀请,那份去意已决的态度,甚至丝毫没有顾及到柳含笑身为一庄之主的颜面,最后,冯天玉留给柳含笑一个冷漠得不近人情的背影,略显高傲而又稍带冷漠的离开了含笑山庄。
自接手这次任务以来,冯天玉就感到自己仿佛被一根无形的绳子捆绑着一样,极其不自在,也许,只有完成了这次任务以后,他才会重新回到逍遥的状态,所以,他选择了离开含笑山庄,不想节外生枝,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来。
冯天玉离开了,所以,柳含笑接下来要说的话,他就没有机会听到了:
柳含笑忽然对垂手站立在一边的王十二道:“十年前,先知老人将冯天玉说得神乎其神,今日一见,却也不过尔尔,他在江湖上的名气虽大,但毕竟还是太年轻了一些,有时候的思想难免不会那么成熟,你去跟着他,若是出现什么情况,想必不用我再告诉你了吧?”
王十二点头道:“十二明白。”说罢,如一阵风似的吹出院门,消失在含笑山庄。
冯天玉并不是一个很容易就生气的人,可是在离开含笑山庄以后,走着走着,他却忽然感到很生气:柳含笑说什么只是想和他交个朋友,但是为什么数月以前就派王十二去打探他的行踪呢?这分明就是居心叵测,不怀好意,最可恨的是他居然还说自己是德高望重,人人敬仰的山羊老人,就凭他那副样子,会是山羊老人吗?冯天玉一想到这里,气就不打一处来,甚至有了一种返回去揍他一顿的冲动。
但是,冯天玉终于还是没能返回去,因为就在这时,他忽然遇到了两个乞丐,这两个乞丐有气无力的样子,正慢慢腾腾的朝着他靠拢过来。冯天玉抬头一看,发现自己已来到了一个村庄,整个村庄一片宁静,所有的房屋破烂不堪,除了这两个乞丐以外,竟没有再发现其他人,这里似乎早已没有了人烟。这样的情况实在反常得很,冯天玉感到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