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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长、九太爷、十一太爷……”郑凛躬身向族长族老们行礼，客气的邀请他们入座，态度看起来既不失礼疏远，又没有猥琐谄媚，同之前郑山青的那番做派截然不同。

族长是位年逾六旬的老人，按照辈分来称呼，郑凛应该喊他一声六太爷。不过为表示尊重和对族长权威的认同，郑凛就喊了一声“族长”。

剩下的四位族老，是为平衡上下前后四个郑姓村子，从每个村子各选出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辈来担当。四位族老年龄跟族长相仿，辈分也是一样，郑凛就依照他们在族里的序齿，“九太爷”“十太爷”的称呼着。

“来来来，凛小子坐这里，你们也都过来坐下。”族长抚着胡须，笑眯眯的招呼着郑凛和郑家其他人，看起来十分和蔼。

“是。”郑凛没有推辞，在示意郑家二老坐下后，就坐在了二老的身侧。

正在跟马氏咬耳朵的郑山青见状，忙不迭的坐在了另一个空位上，好巧不巧的跟郑凛来了个面对面。

担心丈夫一个人会吃亏，马氏忙不迭的坐在郑山青身边，准备在待会儿分家的时候，为自家多争一些东西。

结果屁股刚挨上椅子，郑凛就毫不留情面的呵斥道：“分家大事，岂容你个妇道人家掺和？还不待一边去？”

说完，他看不看顷刻间脸色涨紫的马氏，对站在一旁看戏的郑水青说道：“老三，你过来坐这里。”

郑水青闻言，心底陡然掠过一丝不好的预感。他站在原地没动，试探着说道：“大哥，今儿个是办二哥分出去的事，我就不用坐下了吧！”

郑凛微微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既然是我们三兄弟分家，自然要一次分个彻底，免得他日又让族长和诸位太爷爷跑一趟。”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让没有任何准备的郑水青愣在了原地。他语无伦次的说道：“不、不是的大哥，我、我我我不想分家，不、不不是，我、我不要分家，我不要分家，我又没犯错，对，我没有犯错，你不能让我分家，你凭什么让我分家？”

说到最后，郑水青两眼通红的朝着郑凛大吼起来，完全是一副理直气壮的语气。

也是事情太过突然，郑山青方寸大乱才不加掩饰的说出了心中所想，不然他根本不敢在郑凛的面前这么说话，也会知道这个家分与不分，他做不得半点主。

倒是一旁的族长脸色不大好，质问起对面坐着的郑老头：“都没有协商好要不要分家就把我们几个老家伙叫来，你们这到底分还是不分了？”

还不等郑老头说话，郑水青像是找到了希望，快步冲过来一把捏住了郑老头的肩膀，发疯似的喊道：“爹，不分，这家不分，你快跟族长说，这家不分，快啊，快说啊！”

牛氏也回过神来，上前抓住了孟氏的手，激动地说道：“娘，您最喜欢的不就是咱们一家人热热闹闹的住一起么，这要是分家了哪里还是个家？这家咱们不分了，不分了，您快跟族长说说，以后咱们还像以前那样该咋样就咋样，多好啊！”

对于勤快能干的人来说，分家是好事意味着做多少就得多少。对于一心想不劳而获等着别人供养的郑水青和牛氏这样的人来说，却犹如一场灭顶的灾难。

牛氏很清楚，一旦分家，别说这座宅子没有可能属于他们，就连能不能填饱肚子都是个问题，更别提日后养活儿女了。总之，牛氏千万个不愿意分家，那简直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树大分枝，人大分家，我跟你爹老了想过两年清净日子，这家还是分了好。”尽管之前已经看清过三儿子和三儿媳妇的真面目，失望过也心痛过，可眼下再一次看到，孟氏依然有些不能接受，第一次给了牛氏脸色看，说出的话也很不客气。

“娘，你咋这么狠的心呐，水哥可是您的亲生儿子啊！”牛氏难以置信的看着孟氏，不敢相信这话是从孟氏嘴里说出来的：“大哥给你下了啥迷魂药，让你这样狠心对付我们两口子。”

孟氏却不想跟牛氏歪缠，趁牛氏不注意，手上的力道松了些，她猛一甩手把牛氏甩开，说出了这辈子第一句果决的话：“今儿个这家必须得分，你就是求我也没有用，没道理老二一家分出去了，还让你们这一房继续住在这里。”

牛氏知道这一次孟氏不会帮他们三房说话了，她死死地的盯着孟氏，一脸怨毒的诅咒道：“你这个不慈不祥的老东西，让你生前没人养老死后没人送终，一堆烂肉只能让蛆蛀了，下辈子投胎都当个烂人。”

把发疯的郑水青拉开的郑凛刚转头就听见这话，他脸色一冷挡在了孟氏的前面，忍了又忍才没有一脚把牛氏踹出去，只是冷冷的说道：“再让我听见半句不好听的，今日你跟老三一文钱都别想拿走！”

牛氏脸色大变，吓得连忙躲到了郑水青的身后，不敢再说一个字。

郑凛冷冷一笑，在心里把原本要分给三房的东西直接扣除了大半，仅剩的不够原来的三成。

没被牛氏骂哭的孟氏，看着挺直的挡在自己面前的大儿子，眼泪渐渐地模糊了双眼。

在三房两口子闹事的过程中，二房两口子自始至终冷眼旁观。左右他们一定会被分出去，眼下三房竟然也要被赶出这里，两人非但没有生出同病相怜之感，甚至充满了幸灾乐祸，巴不得三房被撵的远远的。

最终，在郑老头这个一家之主的坚持下，无论三房两口子如何撒泼耍赖，族长和四位族老依然遵照郑老头的意愿，在理清郑家所有的财产后，主持了这场分家。

郑家值钱的东西不多，除了现下居住的宅子，就是几亩水田几亩旱地了。至于存银，在郑凛回来值钱，几乎不存在这个东西。

没有任何悬念的，郑家的宅子归郑凛独有。不说这宅子本来就是他回来后自己掏银子盖的，就算不是，他作为长子，主动承担了赡养父母的责任，这房子族里也会分给他，最多补偿给两个兄弟几两银子，让他们自己出去盖房子。

至于郑家的田地，一共有六亩水田，六亩旱地，便分作了四份，三兄弟各一份，剩下的一份归郑老头和孟氏。

不过郑老头和孟氏由郑凛养老，所以分得的土地实际上还是在郑凛的名下。等二老西去后，这些田地再有三兄弟平分。如此一来，郑凛暂时就拥有三亩水田和三亩旱地了。

原本郑凛不打算要，左右那点田地的出产他瞧不上。只是他更瞧不上两个兄弟，要是没有下午发生的事情，他定会把田地分给他们。

现在么……他心安理得的在分田的字据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已经在心里盘算着把地租给谁了。

对于房子和土地的分配，郑山青和郑水青没有任何意见，轮到分存银后，就一个个死死的盯住了郑凛，竟是打着让他把所有的银子拿出来分的主意。

郑凛看在眼里，只觉得好笑至极，理都没有理他们直接对族长族老们说道：“在阿凛回来之前，家里境况如何诸位太爷想来很清楚，后来阿凛每次外出皆会留下所有让家人过的好一些，如今所剩的银两只有这么多，阿凛就不分了权当是阿凛这个长兄给他们俩另起房屋的资助。”

族长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上郑村那位族老：“老十，凛小子所言可否属实？”

父母在，无私财。要是凛小子真的私藏了银子，少不得要让他拿出来分了。

被称作老十的十太爷很清楚郑家的情形，便如实说道：“确如凛小子所言，村子里的人都可以作证。”

至于凛小子有没有真的把所有的银两拿出来供养这一大家子，除了他自己之外谁知道呢？左右银子是他自己挣的，就算藏私了不肯拿出来，他还能逼他拿出来不成？左右睁只眼闭只眼的事罢了，哪有那么麻烦！

郑山青和郑水青却不肯相信，大声嚷嚷道：“不可能，谁会这么傻把所有的银子都拿出来，他一定私藏了，你们到他房间搜一搜就知道了。”

“没错，去他的房间搜，一定能搜到。”郑水青也大声的应和着，兄弟俩为了利益倒是第一次无比和谐的站在了一处。

两人虎视眈眈的盯着郑凛，就算没有银子可搜，没准儿还能搜出别的宝贝。反正这一次分家，算是撕破脸皮了，干脆撕的彻底些给自己多争取一些好处。

郑凛岂是两个无用之人能摆布的？他冷笑道：“行，我让你们俩亲自去搜，要是搜不到，你们当如何？”

两人愣住了，搜不到就搜到，他们还要如何？

郑凛却不肯放过他们，面无表情的问道：“长兄如父，你们强搜我的屋子，要是搜不出东西，难道就不该给我一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