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撂狠话耶,连架都没吵过的人,装什么英雄好汉。”
调侃他嘴硬,却也能理解这个年纪的男生对男子气概的重视,不愿被女人看轻。
“气到不行就直接动手,吵架有意思吗?”
不喜欢逞口舌之利,他以行动派自诩。
“对,你一次都打十个行了吧,别废话,东西我全备齐,天地柱一立定,凿通气海,学会运用真气,我再传授一两套实用的功法给你,等练体有成,你想一挑二十都行。”
说归说,她并不相信郭长寿能与人争斗,郭家养的六条狗,全是他捡回来,同情心过剩的三好学生,别被欺负就谢天谢地。
刻板印象很难消除,红虹也不是第一个这么看待他的人,又因为隐藏的极好,即便爸妈和熟识的朋友,也不晓得他内心的阴暗面,而此行的目的是正式完成炼体,不是争论他是否具有侵略性。
缺少意义的争论,白白浪费时间生命,于是乎郭长寿闭上嘴,以后红虹自然会发现她看走了眼。
“真的吗?我拭目以待,什么时候开始?总共需要多久?今天是星期四,明天我请假,加上周末一共有四天的时间,会不会不够?”
附和红虹,早点进入正题。
“视情况而定,族里最长的纪录是七七四十九天,我是第三短的,仅花了四个小时,你应该用不到一天,有高人提前替你梳理好了经络,你的身体像是一张四通八达的交通网,车子开了就能上路,虽然不清楚那位高人为什么不直接替你接通任督二脉,衍气定柱,但无疑替你减低许多炼体的难度。”
有一句话形容便是万事具备,只欠东风。
话虽如此,红虹依然以最高规格做了准备,并未等闲视之,展现百分之两百的诚意,他日郭长寿投桃报李,她才能得到最好的收获,因为他是典型点水之恩,涌泉以报的老实人。
属下送来的分析报告里,特别标记了孝顺以及知恩图报这两项人格特质。
“天晓得!”
种种迹象都显示那晚偌男来过宿舍,替他化解身体的焦热,连带为他做了些事,如果偌男是女子,那么他绝对不会忘记那个绮丽,如梦似幻的夜晚,而不是想都不愿去想,刻意装胡涂,极力隐瞒偌男的存在。
见红虹对偌男的存在一无所感,看来合血同心针对是瞬间的想法,无法扩及到记忆,郭长寿安心不少,也了解她为何会给出敦厚善良,这个不尽确实的评价。
“高人做事总是莫测高深,总之你的福份不浅,一般人几辈子都求不来的机缘,全给你撞上了。”
酸味更浓了,红虹皱了皱鼻子,小嘴嘟嚷几句,勾动食指要郭长寿跟着她。
短短几步路的距离,往右一拐,进到一处宽敞,被净空的厅间,豪华的水晶吊灯下,置放着一块一坪大小的八卦盘,中央镶嵌圆形红艳如鸽子血的翡翠,靠近墙边,有一架三脚矮几,四个杯子,质材一玉三金由左到右排成一列,金杯上刻篆繁复的梵文,隐约有白烟从杯缘溢出,一看便知里头装着某种特殊的液体,反观玉杯就平凡无奇,看不出任何端倪。
“你眼前的法器名为八八返一盘,是我族血七老祖因应灵气匮乏所研发出的对策,灵气有时尽,但仇恨、憎恶、怨念、杀意等等负面能量的集合体,也就是俗称的煞气却是无穷无尽,于是乎老祖与几名好友耗费半生心力,终于克服煞气入体后,容易狂化入魔、变得嗜杀的副作用,只要不过量,配合压制煞气,诸如极冰花,蛇皇血之类,天生天养的的阴寒物,便能将煞气转换成部分的灵力,而在反复实验过程中,老祖意外发现煞气对冲破闭锁的穴窍有奇效,利用这个特性,创造出一套开辟气海的技法,因为需要仰赖天材地宝,唯有红氏一族的直系子弟才能动用,这次为了你,我特别破例。”
深怕郭长寿没听见,最后两句话,红虹咬得特别清楚用力。
“姐姐我啊,从来就不是挟恩要挟的那种人,但是这次我真的牺牲很多,极冰花只生长在极北之地,那里被天狐门独占,我们两边是死对头,别说一整朵,一片花瓣他们也不会放出来,而百万只毒蛇里才有一只的蛇中皇者,族里会派专人收集,但一个萝卜一个坑,想挪用,还得问对方肯不肯?攸关自身利益,就算我身为族长也不能强迫他人交出,当然愿意付出一定的好处,还是有人会动心,偏偏半年前,族里两位后辈同时炼体,用去储备的最后两份蛇皇血。”
指向矮几上的金杯:“为了跟骊山老道换这几杯蛇皇血,我被狠狠敲诈了一大笔,一半的积蓄全泡汤。”
毫不遮掩告诉郭长寿她的损失:“说话算话,我既然答应帮你,无论付出多少代价就一定替你办好,说这些只是闲聊,不是要让你愧疚,拿着恩惠勒索别人的事我做不出来,你千万不要误会,也别介意,真的介意放在心里就好。”
郭长寿又不傻,自然懂得红虹说的是反话。
“今天前辈为我做的一切,我会牢牢记在心里,只要有能力一定会加倍,甚至是十倍、百倍的报答。”
比起精于耍心机,又懂得如何不着痕迹利用恩情施压,红虹这种有心做却不得其法,赤裸裸,有点笨拙的傻样,意外地不让人反感,郭长寿觉得她异常可爱,配合地做出承诺让她安心。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吃人家多少就还人家多少,行有余力再加点利息,本来就是天经地义,不需要强调叮咛。
“真是个实诚的好孩子,不枉费姐姐在你身上下重本,以后出去遇上什么困难,尽管报姐姐的名字,姐姐当你的靠山,地球限定喔,到了大议会记住夹着尾巴做人,那里的人我们没一个惹得起。”
欢喜全挂在脸上。
“来,把衣服脱了,盘坐在血玉上,集中注意力,无论任何状况都不要分心,安心交给我。”
态度温柔像是照顾亲弟弟。
耗了那么久终于能奔入正题,郭长寿猴急地,双手交错拉住衣摆,由下而上脱去外衣,才刚半裸,手又去解裤头,猛力一把拉下时,听到一声惊呼。
“变态,谁叫你脱裤子的?”
红虹阻止郭长寿继续往下,头撇到一旁,活了超过百年,全浸沐在修行与经营家族上,男女之事该懂得都懂,口无遮拦起来更是荤腥不忌,但流于纸上谈兵,认识的男人对她又是诸多敬畏,敢放肆的人,坟前的草早长到一人高了,郭长寿是第一个在她面前肆无忌惮的男人。
传功开脉,在族里自有专职长老负责,这次是基于私心,不愿族里那些老妖怪接触郭长寿,红虹才会亲自出手。
“裤子脱到一半,妳才说。”
郭长寿念念有词,他可没把红虹当作不懂人事的小女孩,认定红虹为了找乐子,故意捉弄他。
委屈地将裤子穿好,乖乖听话坐稳,决定无视红虹的戏弄。
“简单跟你说一下过程,等你喝下蛇皇血,我会发动八八返一盘引来煞气,再用你的精血带动煞气冲开气海,真气一涌现,以后便会生生不息,配合一套功法,以后你就能自己修练,成为修士的一份子。”
言简意赅,蛇皇血便是缓解煞气副作用的关键,喝了才能上。
郭长寿不自觉将视线移到金杯,看出他的急切,红虹走到矮几前,取下其中之一。
“喝吧,脱凡化龙就在今天。”
郭长寿用微微颤抖的手接过,往杯里看了一眼,不看则已,一看胃不住痉挛,强烈呕吐感冲击喉咙。
金杯里的蛇血浓稠,呈黑紫色,上头浮着大大小小的血块,不时冒着气泡,何止是一个恶心能形容。
基于红虹种种的不良纪录,郭长寿怀疑这又是一次新的恶作剧。
“有别的替代品吗,这个我真的喝不下去。”
将杯子往外一推表示拒绝。
质疑的眼神出卖他内心的不悦,红虹不用探知也能洞悉他的想法。
“我以道心起誓,现今能有效克制煞气的天材地宝不超过四样,其中两样在最近一百五十年间已经绝种,仅存极冰花与蛇皇血,撇去天狐门与血门之间的恩怨,极冰花不能离开阴寒之地,又无法直接服用,蛇皇血绝对是你唯一,最好的选择。”
道心的重要性,在仙侠小说里被提及无数次,对修士而言这比毒誓还要毒,郭长寿相信了,犹豫着该不该用良药苦口,神药诡异的理由说服自己,捏着鼻子喝下。
红虹突然补上一句:“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蛇皇身上有另外一个部分比血液效用更好,就是怕你排斥。”
郭长寿马上联想到毒液,大毒即大补,而且十分符合小说里毒物常是神物的描述。
“没关系,我不怕。”
看来玉杯里装的正是红虹准备的蛇皇毒素。
红虹拉开一个灿烂的笑容:“果然胆识过人,谁说现在的年轻人懦弱怕事,我认识的男人里就属你最有种。”
跟着将金杯放回原位,改拿起玉杯:“十滴血一滴精,喝了它,今天百分之百会成功,还会更上一层楼。”
粗浅的换算问题,却像是一千斤顶,塞进郭长寿的嘴里,把他的嘴顶撑了,再也阖不上。
“这是精……不是毒液?”
无比惊恐,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结结巴巴问出一句话。
红虹以行动代替回答,杯子微微倾斜让郭长寿看见里头装载的白浊液体。
“男子汉活要顶天立地,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人血都不怕了,区区蛇血算个鸟。”
扭腰,侧身,膝盖着地,手脚并用爬到矮几处,手一抓一个准,一杯、两杯、三杯,把金杯里的蛇皇血喝个精光,用手背抹去残存的血渍,豪气干云地像是做了什么壮烈的举动。
红虹罕见不大加嘲讽,点头,赞许郭长寿的英勇,却又遗憾地说:“男人终究是男人,这么一点困难都克服不了,以后怎么应付心魔。”
郭长寿想要站起来咆哮,要红虹下楼随便找个男人问,有人能毫不迟疑喝下那个玩意,他当场下跪认错。
暗自嘀咕,有本事妳喝啊,喝了我就叫你一声大姐姐。
又忘了他的心声就如同在红虹耳边说话般地清晰。
“这么大补的圣品浪费多可惜,你不喝,我喝。”
头一仰,以杯就口,咕噜咕噜干杯,彷佛是喝美味的琼浆玉液,意犹未尽,指头勾起垂在唇边要滴不滴的汁液,放进嘴里吸吮回味。
陶醉的眼神,看得郭长寿血脉喷张,一个声音从内心深处冒出,叫他清醒,不管红虹实际年龄几岁,她终究顶着一副幼女外貌体型,他怎么可以产生邪恶的念头,猥琐不是他人生的选项。
在良知唤醒他的意识之前,红虹先发难了,鄙夷地射来一记眼刀子,指着他的鼻子质问:“你是不是在想色色的事?不要脸的下流胚子。”
随之啐了一小口唾液,正中郭长寿的左脸颊。
女人是魔鬼,萝莉是魔王。
郭长寿像是被强灌一脸盆的公苍蝇进嘴里,只能在脑海里吶喊,喊叫声音之大,掀起万丈浪,浇得他一身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