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铬爆发出一阵无法抑制的愤怒,一手按在蚩尤刀上,忿而暴起。然而却被两侧的韩国士兵死命按住,一回头,才发现所有人俱是满面涕泪双肩颤抖,咬碎了牙齿,鲜血从嘴角淌出。
韩国士兵们缓慢沉重地对他摇头,咬牙切齿,字字带血,道:“秦军铁骑骁勇生猛,贸然行动毫无胜算,不可。”
陈铬想不明白,挥出一拳,将城墙砸出个拳头大小的坑来,指关节伤可见骨:“这是坐以待毙!怎么能让他们这样滥杀一气?他们的牺牲有什么意义!”
韩国士兵眼泪决堤:“釜底抽薪,若非一击即中,大韩灭国绝种。秦人戒备森严,反击时刻未至,我等……必须……等待号令。”
白刃入肉的水声是一首欢快的舞曲,群马在人类恐惧的海洋中,热烈地跳着一段踢踏。
那头颅的双眼瞪得滚圆,惨败的双颊上流下了两行血泪。
是夜,内史腾带着浴血的秦军,如一根闪着寒光的长矛,直刺入韩国王宫。韩国的宫殿被翻了个底朝天,王亲、贵族、群臣、宫人、奴仆,俱都跪伏在地,不敢言语。
秦军打开了贮藏户籍卷的仓库,从李星阑手中拿到国库的钥匙,将堆积如山的金银财宝、布帛粮油全都搜刮一空,人人都是心满意足,终于能够在宫城内的空地上歇息。
此时,一盏盏宫灯又被点亮,烛火在风中摇曳,光影如同在夜空中游动的金鱼,飘忽不定。
宫人们在秦军的监视下,为他们准备了丰盛的晚宴。
年轻美貌的女子被聚在一处,寒冬里换上轻薄的纱衣,登上高台抚琴奏乐,轻歌曼舞。
秦人的欢声笑语中,老旧的韩国宫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一桶桶近一人高的木质酒桶被装在车上,由数个奴隶拖了进来。
士兵们爆发出一阵欢呼,纷纷举起手中的酒杯,在案几上“哐哐哐”撞个不停。
秦国的后勤士兵们打开酒桶的阀门,暗黄的米酒、或红或绿的果酒,像是一道道蜿蜒的瀑布,带着泠泠脆响流了一地,瞬时间整个宫城中酒香四溢。
这些关外风沙中成长的秦国男儿,个个身材高大魁梧,一把掐住女子们的纤腰,将她们摔在酒桶边,仰面向上,灌了满嘴的酒水。
不一会儿,色彩缤纷的酒水便将女子们淋得浑身湿透,越显得她们肤如凝脂,纱衣近乎透明,胸前一对柔软的□□若隐若现。
女子们面色通红,神情飘忽,显是醉了。
秦兵确认酒水无毒,便将这些琼浆玉液从酒桶里倒入千万杯中。
一名容貌昳丽的舞女倒在酒桶旁,任由酒水留下,长大了嘴巴将五光十色的水流接住,原本纤细的腰腹逐渐变得胀鼓鼓的,双眼迷蒙,闪过一丝金光。
陈铬蹑手蹑脚蹲在宫墙之上,简直没眼看了,朝着那舞女“咪咪咪”地轻声叫着。
舞女闻声抬头,脸上露出狡黠的神色,刷地一声竟缩成个红毛狐狸,脚底抹油溜走了。
陈铬无奈叹气,低头,视线与李星阑撞在一起。
李星阑举起酒杯,轻轻摇晃,朝着陈铬的方向轻击案面,犀角杯发出“哐”一声闷响,他便笑着将酒一饮而尽。
陈铬的心里咯噔一下,忽然产生一种异样的情绪,悸动混杂着一丝惊异。
李星阑似乎缺乏对别人的同情心理,陈铬想,然而无论性格如何,他为救人所作的贡献都不可否认。自己得慢慢了解他,把他的心扉撬开一条缝,让阳光能够缓缓照耀进去。
陈铬想着,直勾勾望着李星阑,盯着他的眼睛看,好奇极了。
他张了张嘴,并未发出声音,说:“爱你。”
李星阑的脸忽然泛起一层极淡的红晕,刹那浮现,稍纵即逝。
高台上响起阵阵欢快的弦乐声,女子手舞水绿轻纱,身姿曼妙,仿若翩跹的蝴蝶。轻纱绕梁而过,飞至高空,遮住陈铬的视线,一晃而过,令他感到一股冰凉的夜风铺面而来。
李星阑的声音浮现在陈铬脑海中:“可以行动了。”
陈铬步伐如猫,一把将趴在身边的红毛狐狸揣进怀里,轻盈无声飞檐走壁,朝着城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