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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梓良一死事情似乎变的更加扑朔迷离,所有的线索终止,却分明有股暗中的势力在作祟,让整个涉身其中的人岌岌可危。
浮影带来了皇后骆氏宫里的药渣,听说南宫霄回来后,对皇后宫中进行了大清洗,所有侍女统统处死,换了新的,实则却是安排了自己的人,密切监视起骆氏。
夏侯嫣听到此处眉睫都没抬,只是淡淡道:“这药渣你可验查清楚了?”
浮影这才缓缓道:“是罂粟。”
“原来如此。”夏侯嫣这才恍然大悟,难怪她当日觉得骆氏的症状有些熟悉,原来是罂粟。
浮影见状又道:“这种是极纯的罂粟,平时是混入饮食之中让人上瘾的,后来制作成了解药之类的药丸,从而控制了朝中的人,如今孟梓良已死,怕是很难知道是何人所为,也很难知道对方的目的。”
“很难知道吗?有一点却是真的。”夏侯嫣顿了顿,忽然起身走到窗边,阳光打在窗棂上,泻下满身的金黄:“背后的人是要将整个极乐颠覆,要让这些臣子成为傀儡,不战而败!”
“小姐的意思是……”
“为今之计是让太子殿下赶快查清楚朝中到底有多少人被罂粟所害,只有除去这些暗中的势力,极乐才有救。”
“小姐是想帮皇上?”
“我不是帮他,而是帮这天下的百姓,要知道朝纲一乱,天下也就乱了,战乱四起,受害的是百姓,不管背后的那个人想要干什么,我们只做我们自己该做的就好,我想这也是你们的主人东方魅最大的心愿吧。”
“小姐原来是明白主人的。”
夏侯嫣笑笑:“我何曾不明白,他被世人说成妖人,可是谁又知道那些死的人害了多少人,谁又知道他惩治的不是贪官不是苛待百姓的奸诈小人?我不想说,只是因为他太骄傲,更不需要跟任何人解释。”
“小姐明白就好。”浮影只觉得欣慰,在心里也彻底服气了夏侯嫣,她果然不是只为了利益才接近东方魅的。
浮影几步来到夏侯嫣身侧,随手递上了一个玉扳指,其上雕刻着火焰的纹路,阳光一照,竟是血色般通透,夏侯嫣不明的看着对方:“这……”
浮影平静的回道:“这是调动迷踪林所有军士的火焰扳指,是主人的信物,浮影今日将她交给小姐,以后,所有炽焰军全权听命于小姐调遣。”
“浮影你这是在感激我吗?”
“不,不完全是,浮影只是觉得小姐有这将帅之才,这支军队交到小姐手中会比在我和铁靖手中有用,当然,其中也不乏浮影自己的感情。”
夏侯嫣垂下眉睫看着那血色的扳指,心里五味杂陈,东方魅下落不明,其中不乏凶多吉少的可能,若是他真的不在了,或许这是他唯一的心愿了吧。
天下太平,盛世之国。这就是你的心愿吧,人人有衣穿,人人有田耕,就像你所说的巫族,就像那个桃花源。
呵呵,你知道你的属下给我出了多大一个难题吗?我接下便是承诺,是对那些迷踪林里万千将士的承诺,也将背负着这个责任走下去,你知道这不是我所愿,可是却是你留给我的唯一心愿,为了你,我也应该接吧。
夏侯嫣抬起手,接过血色扳指,她眼里闪动着坚定而从容的光,不那么光芒四射,却是笃定人心,她握住浮影的手淡淡道:“我知道,你想完成他的心愿,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就让我们一起吧。”
浮影眼圈一热,重重的点了点头。
铁靖刚好进来看到这一幕,心里也是五味杂陈,从跟在东方魅身边,他就心念浮影,如今为了他甚至连自己的孩子都不顾,可是直到此刻他才明白,他最终走不进她的心里,就像她远远不会爱他一样,她是执着的比石头还要硬的女子,宁可头破血流,也不会改变初衷。
夏侯嫣也注意到了门口的铁靖,轻唤了声:“铁靖?”
铁靖赶忙收敛了思绪,走到夏侯嫣身前:“小姐,皇上已经安排妥当,铁靖已经安排了自己人日夜看守,想来那些贼人是没有机会下手的。”
夏侯嫣叹了口气:“虽没有下手,可是连浮影都看不出来的毒,怕是只有找到幕后的人才能解,这段时间有南宫霄忙的了,他从前被保护的太好,如今朝中又有几人服他,怕是也不好过呢。”
“小姐说的是。”铁靖赶紧将骆氏的哥哥骆靖不愿意交出兵权的事告诉了夏侯嫣。
夏侯嫣点点头:“意料之中,想必皇后的意思是想将这支军队留给自己的儿子,可是那骆靖利欲熏心,怕是早已改了初衷,若能将南宫霄作为把柄,他便可以暗中操控整个极乐,又怎么会交出兵权,同意按照之前的兵制来安排。只是可惜了皇上的千机卫,那是多么精良的一支队伍,若是好刀不用在刀刃上,只怕很难保全。”
铁靖听罢也是赞同,继续道:“如今听闻朝中有两个声音,一方是骆氏为首主张扩张领土,撕毁和平条约,与南疆开战,一方则是丞相为首,支持太子登基主持和平,毕竟所有太医都说皇上从此以后恐怕会变成活死人。”
浮影听罢也觉得如今局势一触即发,随时会有变数,于是叹气道:“而且如今还有暗中的势力在操控,不知道那暗中的势力又是支持哪一方,孟梓良已死,怕是很难查明了。”
“说难也不难。”夏侯嫣突然慧黠而笑。
浮影大喜忙道:“小姐是不是有主意了?”
夏侯嫣淡淡而笑:“你说如今朝中大部分人中的毒是什么?”
“罂粟?”
“罂粟产自哪里?”
“南疆。”
所以……浮影恍然大悟:“小姐的意思是那暗中的势力来自南疆?”
“即便不是,也和南疆脱不了干系,要知道那些早已失传的罂粟如此大量的出现,绝非偶然,而且我听说罂粟种植起来十分不易,还是南疆的老部落才会拥有,如今部落之间逐步统一,且这种东西害人,曾经对拥有这罂粟的部落进行了大清洗,怕是皇庭之中也是极少,如此大量说明什么?有人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开始筹划这一切了,并且获悉了罂粟的种植之法,我觉得,这批人很可能就在南疆。”
“既然如此,那浮影和铁靖这就去查探。”浮影赶忙道。
“何必麻烦,蓝瑟儿不是要大婚了吗?我倒很想看看这位非东方魅不娶的女人到底要娶谁!你们也跟着一起去吧,见机行事,总有突破口的。”
浮影和铁靖同时点点头,表示赞同,毕竟南疆可不是随意就可进入的,那些毒物千变万化,稍有不慎便会毙命。
打定了主意,却最终还要和南宫霄说一声,毕竟最终要他去和那些老臣周旋,自己也好走的光明正大些。
来到东宫,此时已经是另一番景象,守卫里三层外三层,将东宫围了个水泄不通,在东宫门口,恰遇到诸葛殇,有些日子没见,对方的伤看来是好了,又恢复了从前的意气风发。
见到夏侯嫣,诸葛殇一副礼数有佳的模样,夏侯嫣心里暗笑,脸上却是淡淡的:“大将军也在啊。”
诸葛殇同样淡淡而笑,眼里却是炙热:“你还好吗?”
“我很好,有劳大将军惦记。”
“你非要和我这么客气吗?”
“应该的。”
不是夏侯嫣故意气诸葛殇,对她而言,一个野心勃勃的男人,势必是危险的,因为这样人的心思最难猜测。
见诸葛殇不高兴,夏侯嫣赶忙施了一礼道:“大将军如果没有别的事,小女就先告辞了。”
“夏侯嫣!”诸葛殇一把握住夏侯嫣的手腕,怒声道。
夏侯嫣面上淡定的看着对方,冷冷道:“大将军放手,被别人看到怕是要说闲话。”
“你是怕那些闲话的人吗?你来东宫干什么!”
“自然是找太子殿下。”
“怎么?如今你的筹码是太子吗?”
夏侯嫣面上一怒,半响却是淡淡笑道:“不然呢?难道选你吗?”
诸葛殇半眯着眼,打量着面前这个看不透的女人,他明明可以不质问她的,可是他就是忍不住想招惹她,偏偏每次她都把自己气的半死。
诸葛殇缓缓放开了手,只是言语中却是清冷:“夏侯嫣,我只想告诉你,你选错了。”
“是吗?多谢大将军提醒,不过我夏侯嫣也告诉你,我选谁都不会选你。”
“你!”
四目相对,诸葛殇眼中怒火迸发,竟是要瞬间覆灭了夏侯嫣,他们是天生的死敌吗?为何她就是不肯多看自己一眼。
“夏侯嫣,为什么你要如此对我?我真的比不上他们任何一个人吗?若说我比不上你心里的那个人也便罢了,可是我连太子都比不上吗?就算是做朋友你也不愿意吗?”
“朋友?”夏侯嫣冷笑:“你心里何曾是这样想的?从你故意接近我故意激怒东方魅,一步步就都在你的掌控之中了不是吗?你知道东方魅的神兵各国早就在多年研制抵御之法,所以你将目光放在了我的暴雨梨花身上,这是最后一道防线,只要你拥有或者是毁灭,对极乐都是致命的打击,可是你心里忌惮东方魅,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分开我二人,你知道我素来谁的背景高谁对我有利我便会投靠谁,所以你从第一次便选择了我作为你征服的对象,也许你真的对我好过,可是你却不曾真心对待过我,是啊,论才略,太子殿下的确输你一筹,论心智,他优柔寡断并不是上乘之人,可是论起真心,他却从未用这些阴谋诡计来束缚过我,所以我告诉你,我不帮你不是因为你实力不够大,而是我明白,谁才是我的朋友。”
“原来你都知道。”诸葛殇垂下眉睫,却是微微的颤栗。
“这不难猜,从你出现,到你恰好让东方魅误会我们,一切都太巧合,让人不得不去猜想,而且若我猜的没错,怕是皇后被人控制,皇上昏迷不醒,和你都脱不了干系,我没有和太子殿下说过你曾提前避人耳目回到极乐城是因为那是你们的事,与我无关,可是你伤害了东方魅,他是我在乎的人,我却不得不去反思你的动机,如今我苦于没有证据,所以并不能把你怎么样,但是我告诉你,太子殿下我是一定会守住的!还有……这极乐城和天下的百姓!”
看着夏侯嫣离去的背影,诸葛殇只觉得心一阵一阵的疼,他算准了开头,却没有算准结尾,难道,他们真的要走上敌对的道路吗?如果有一天自己真的起兵,她会不会用神兵要了他的命。
呵呵,她会的,因为她在乎的东西那么多,而自己正在一步步摧毁她所珍惜的,她是有仇必报的人啊,自己不是早就明白了吗?
可是,明明知道那是劫数,却还是无法对她下手。诸葛殇无奈的摇摇头,苦笑了下,还是掉头走开了。
不远处,有个侍女正在四处张望,看到树荫下的女子突然高兴的唤了句:“公主!”
南宫灵傻愣在原地,刚才的话她听的分明,诸葛殇喜欢的人是夏侯嫣吗?自己的父皇躺在床上成为了活死人也是跟这个人有关吗?
他的野心……竟是这天下吗?是那个龙位,是倾覆她生活了十八年的家园吗?
那我,又算什么呢?可否在你的生命中占有了一席之地,即便是工具也好啊,可我……是吗?
“公主你怎么哭了?”侍女看到南宫灵哭花的脸,不禁不安的蹙紧了眉。
南宫灵擦了擦眼泪,突然笑颜如花:“没事啦!我哭着玩!”
侍女显然不信,可是又不敢多问,只得假意笑笑,南宫灵跃出花圃,像是做了某种决定,她摆摆手对身边的侍女道:“别跟来!我有事要办!不许跟来哦!”
侍女欲言又止,看着公主离去的背影只得无奈的摇摇头,她怎么能不跟去,想着她笑了笑,待公主走远,她才缓步跟了上去。
南宫灵追上诸葛殇,见对方一脸恭敬,又是心里一痛,她才发现,他的脸上从未出现过那种心动的神光,他看她并不像看夏侯嫣那样,其实很早她就发现了,或许是那次月牙泉边夏侯嫣用各类器皿敲凑出美妙乐曲的时候她就发现了,可是她一直在欺骗自己,直到刚才那一刻她的梦终于醒了。
“公主殿下,不知您找臣所谓何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我想你了!”说着南宫灵搂上诸葛殇的胳膊,笑的开心。
诸葛殇厌恶的推开南宫灵,却是面色不变道:“公主,这里人多。”
“人多吗?刚才你和嫣儿姐姐不也是如此吗?你为什么没觉得人多?”
诸葛殇猛的抬起眼睫,面前的女子一副没有心机的模样,这样的女子的确值得人爱,可是那个人却不是他诸葛殇,因为没有瑕疵,所以觉得自己不配,更没想过去拥有。
“公主都听到了?”
“是的。”南宫灵严肃的答。
诸葛殇面色一变:“公主借一步说话。”
二人转而来到偏僻处,诸葛殇这才突然变了脸,谦谦公子忽然面上带煞,让南宫灵一个激灵:“你要干什么?”
“公主殿下以为呢?”
“这里可是皇宫?”
“皇宫又如何?我想杀的人不管他是谁在哪,只要我想,他就必死无疑!”
南宫灵眼里浸着泪,无法相信的看着面前的男人,见对方缓缓靠近,她深深的闭上眼,泣泪道:“如果我说我会帮你呢!”
“帮我?”诸葛殇不相信的看着对方。
南宫灵重重的点点头,郑重道:“如果我说,我会帮你,会让你得到你想要的,你还会杀我吗?”
诸葛殇没有回答,却是在审视南宫灵所说的真假,见对方不相信,南宫灵赶忙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这个是蛟龙令,是我母亲留给我的东西,她说极乐早晚会变天的,所以留给我这支军队,就连父皇都不知道,如今我把它交给你,希望可以帮到你。”
“你……”
见诸葛殇还是不相信,南宫灵垂下头低声道:“因为你是我的夫君啊,况且谁做了皇帝我还是可以在这皇宫生活的不是吗?并没有什么改变啊,我只想让你答应我,留父皇一命,留太子哥哥一命,可好?”
看着面前的女子,诸葛殇竟没有一丝心软,笑道:“如果太子要杀我呢?我也不能还手吗?”
南宫灵微微一愣,很多事她都没有深想,因为如果想了,便不会义无反顾,她爱他,从小就爱,她并不关心江山,她只关心他会不会快乐,从她记事起,她的心里就牵挂着那么一个人,只因为那一年夏天,她无法自拔的爱上了一个敢打她屁股的臭小子,那臭小子说,你别得意,将来做了我的夫人,看我怎么收拾你。
那是你对我的承诺吗?只是你早就忘记了呢。
诸葛殇接过玉佩,揣进了怀里,笑道:“多谢公主殿下,若他日成事,诸葛殇发誓,你永远是我的皇后。”
这就够了,南宫灵站在阳光下,笑的倔强又忧伤。
——
六月,夏侯嫣同南宫霄一起踏上了去南疆的路。
南疆王庭,坐落于天祁山腹地,最早是由各大部落组成,各成体系,每个部落中有长老,祭祀,尊崇神灵,喜恶兽,公元423年,南疆各个部落之间内战,长达二十年之久,小的部落被吞并,大的部落存活,而后分支出了四个大部落,其中哈庆部落最盛,对毒物的掌控也是登峰造极,从而在公元445年,哈庆部落头领克莫达统一四部,建立王庭,改国号为大庆。
南疆女性地位极高,甚至和男人享有同样继承王位的权利,比如如今的南疆王,便是蓝瑟儿的母亲赫舍拉。
南疆王的爱女大婚,除了大国极乐之外还有各地的藩王,形形色色的人涌入南疆,竟是别样的热闹。
夏侯嫣挑起车帘,一路看着南疆的风土人情,这里的建筑不似极乐那般规整大气,皆是圆顶白墙,白与蓝的交接处还有各异的图腾,代表了身份和地位,圆顶之上,若是有身份的氏族则会漆金和镶嵌宝石,以作身份的彰显。
如今的南疆已不像从前那般封闭,城中也有各自街道的分类,纵横交错,竟也是商贸往来频繁,随处都有被汉化的迹象,再看那些街道上的人,女子皆是蒙着面纱,服饰却是五颜六色,男子多身材高大健硕,眼窝深陷,睫毛出奇的长。
南宫霄见夏侯嫣看的热闹,忙打趣道:“都说南疆出美男子,你看上哪个了?我替你买回去?”
“你倒是贴心,我看这些女子各个身姿妖娆,倒不如买回去给你做太子妃的好。”
二人打趣着,眼看浩荡的队伍已经进入了南疆皇城,远远看去,南疆皇城不似极乐皇城那般精雕玉镯,更是没有极乐皇城那般古老深沉,它通体的白色,配着暗红色的屋顶,却是更有愉悦视觉之感,整个皇城坐落在位子偏高的帝龙坡之上,却是第一道阳光可以照到的地方,长长的阶梯笔直而上,那南疆皇城就好像矗立在白云蓝天之间,那般圣洁,鲜亮。
南宫霄边走边和夏侯嫣解释道:“南疆不同于我们中原,皇室中人也不喜明黄,而是多用于这种暗红色,他们的历史就好比一场残忍的屠杀,所以用这个颜色也是让所有皇室中人明白,没有天生的王者,真正的胜利者都是被鲜血掩埋,又无比坚强的那个人。”
“这说法倒是新鲜。”夏侯嫣笑笑,紧跟着南宫霄一路前行,这次南疆之行,她以礼婚特使的身份出现,且比之前大婚的日子早到了三天。
极乐作为南疆的盟国,自然受到礼遇,南疆王亲自接见,排场之大,几乎所有王室中人都到了,却唯独没见蓝瑟儿。
只见台阶的最顶端,南疆王赫舍拉一袭繁复的宫装,皆是血色的缎面,却比鲜血要内敛和稳重,暗色的红衣之上刻着象征着南疆王室的图腾,她的丝发披散,竟是那般乌黑光亮,明明是柔弱的女子却给人刚毅之感,那双凤眼之间总是带着不容忽视的王者之气,叫人不敢直视,手中的法杖更是只有上位者才可拥有,其通身的金色,龙头处坠着宝石的眼,十分活灵活现。
南宫霄施了礼,其后跟随的人也跟着一起行礼,夏侯嫣亲自捧着贺礼款款上前道:“这是我极乐陛下的一番心意,还望南疆王和公主喜欢。”
“你就是夏侯嫣?”赫舍拉没有命人接下礼物,而是注视着夏侯嫣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夏侯嫣莞尔道:“正是。”
“听说如今极乐的千机弩皆是通过你手制造?你还是巫族的后人,拥有暴雨梨花这件神兵?”
夏侯嫣斜睨着对方,倒是将她打听的很清楚,也难怪,南宫无庸公开她的身份又大肆宣扬,她若出来极乐城便是各国争抢的对象,或者杀掉,或者占为己有,总是没有好下场的,如今她顶替了礼部礼婚使的位子来这里送贺礼,却不想还是被人盯上了。
好在,南疆王今日接见的只有极乐,否则被别国听去,怕又要起了不必要的争端,夏侯嫣看了眼南宫霄,南宫霄顿时心领神会的点点头,她出行本就是秘密,知道的人并不多,除了南宫霄便是九公主,那么从未见过她的南疆王又是怎么认出她来的呢?这说明九公主已经背叛了极乐,而唯一能让她失去的理智的,也只有诸葛殇了。
夏侯嫣别无选择,她若不承认便是欺君,况且还有蓝瑟儿,也势必认出她的身份,所以承认是最好的选择,且也能看看对方究竟想怎么样,如果诸葛殇早就和南疆勾结,那么此次来,倒是会大有收获也未可知。
和南宫霄简单的使了个眼色,二人皆是不动声色的颔首而笑,南疆王赫舍拉看出了对方不愿意多说,也便没再多讲,她笑着道:“太子殿下,请随本王的左使先去住处休息吧,晚上,本王安排了歌舞款待各位,还望各位都来参加。”她说到各位的时候,特意瞟了眼夏侯嫣。
夏侯嫣忙行礼道:“南疆王的美意微臣心领了,只是……”
不等夏侯嫣说完,赫舍拉打断道:“你一定要来,有位故人怕是你要见见的。”
“故人?”夏侯嫣暗自嘀咕着,却瞟了眼南宫霄,见对方也是带着几分吃惊,她反而来了兴趣,这故人当然不会是指蓝瑟儿,那么,又到底是谁呢?
——
南疆的夜宴别有风情,穿着奇异服饰的女子,全身挂满了珠串,只轻纱遮体,妖娆的身姿好似扭动着的美人蛇,伴着轻快的乐曲,自红毯一端缓缓而来。
跟南宫霄到来的所有随臣都是亲信,纷纷安排在红毯两侧,红毯另一端,南疆王坐于上座,满脸的肃穆之色,那些舞姬十分大胆,竟都随着鼓声一变,穿梭在众多随臣之间,不时的扭动着腰身,好不诱人。
星星作伴,灯火辉煌,火堆上烤着的羊肉发出呈黄色的光,香味从其上溢出来,勾起了不少人的食欲。
南疆毕竟不能和物产丰富的极乐相比,就算是宫宴,案几上的食物也是有限,最好的便是那烤全羊,一般都是招待贵宾才会准备,如今齐齐排开的火堆上,竟有十五只羊之多,可见南疆王对南宫霄的重视。
南宫霄将自己碗盏中的羊肉放入夏侯嫣的碗中,道:“这个给你。”
夏侯嫣定睛看去,却是将烤全羊的精髓都给了她,不禁莞尔:“怜香惜玉吗?”
南宫霄呵呵而笑:“本太子一向温柔,你不知道吗?”
二人打趣的,忽然曲音一转,从天而降的女子白衣胜雪,轻纱遮面,虽是异域服饰,却透着几分温婉和贵族的气质,那双杏眼流光潋滟,竟比天上的星辰还要亮。
此时不远处的湖水中倒映出天上的圆月,整个湖面像镜子般,女子足尖轻点,波动起的涟漪将月色搅乱,却又有种惊心的美,她轻的好似风,却更像仙子落入凡间,举手投足都是掩饰不住的华彩。
南宫霄也不禁看的痴了,此情此景,怕是只有天上才有吧。
夏侯嫣碰了碰他的胳膊,见对方如梦初醒,她掩嘴笑道:“这个美人我就替殿下做主娶回极乐可好?”
南宫霄瞪她一眼:“我只是觉得舞好看罢了,你又多想。”
夏侯嫣莞尔,眼里却是调皮的慧黠:“是我多想了吗?刚才是谁的眼珠子掉出来了?”
“有吗?”南宫霄看着天,假装耍赖道。
夏侯嫣却看着湖面上的女子突然沉默了,她瞥了眼南宫霄,认真道:“太子殿下不觉得这个女子的身影有些熟悉吗?”
南宫霄这才定睛看去,的确不陌生,可是又想不出是谁。
这时,女子已经舞完,正踏着绝妙的轻功,翩跹而至,只听南疆王面露笑容道:“蓝筱,快见过极乐太子殿下。”
蓝筱?夏侯嫣听到这个名字只觉得陌生,再看南疆王,听对方向在座的人介绍道:“这位是本王新收的义女,并封了郡主之尊,赐姓蓝,也算是本王的女儿了。”
义女?什么时候的事?夏侯嫣和南宫霄对视一眼,却是达成默契的没有言语,只听对方又道:“前些日子本王外出狩猎,却意外受伤,幸而得到蓝筱的帮助,本王见她十分乖巧,又灵气逼人,自是喜欢的不得了,想到本王的女儿蓝瑟儿从小性情蛮横,若是有蓝筱这样的姐姐在身边提点,倒也能收敛几分,所以本王就将她带了回来。”
“蓝筱,快来见过极乐太子殿下。”
南宫霄赶忙站起身,在蓝筱的礼数下回了礼,见对方似乎对中原的礼节很是熟悉,南宫霄眯着眼道:“蓝筱郡主莫非来自中原?”
蓝筱听罢不紧不慢的道:“小女年幼时曾在极乐住过,说起来也算是半个极乐人了。”
“原来如此。”南宫霄点点头,却盯住对方的眼睛陷入了沉思,这双眼睛究竟是谁呢?
见南宫霄看着自己,蓝筱并没有像其他女子那般羞涩,而是十分大胆热烈的注视着南宫霄:“太子殿下看够了吗?”
南宫霄自知失礼,赶忙尴尬的笑了笑,夏侯嫣却注意到,蓝筱看着她的眼神中,竟有说不出的怨恨。
这时,南疆王也走了过来,笑言道:“筱,霄,竟是听上去这般和谐,怕是要成本家呢。”
南疆王的意思不言而喻,这是在向南宫霄示好,想要将蓝筱许配给南宫霄的意思,南宫霄岂会听不出,只得装傻道:“是啊,听上去很像呢。”
夏侯嫣上前两步,对南疆王略施了礼,缓缓道:“王上说今日有故人,不知那位故人可是这位蓝筱郡主?”
南疆王再次恢复了肃穆,嘴角却是隐隐一笑:“当然不是。”
就在这时,远处一声鞭响,南疆王突然露出一丝窃喜,缓缓道:“故人来了。”
夏侯嫣回头看去,夜下,银色的夜光将远处照的凄迷,如墨的浩瀚天空之下,骑着白马的蓝瑟儿,依偎在心爱男子的怀里,那男子银发如丝,面容妖冶,眉心一团赤色烈焰,将那皮肤衬托的如玉般润泽,美的惊心动魄。
夏侯嫣呼吸一滞,她身边的浮影赶忙扶住她,只听夏侯嫣像做梦一般呓语道:“东……方……魅……”
——
南疆的月色清冷,虽已六月,却还是感觉冰凉,夏侯嫣站在苍穹之间,竟有片刻的失魂落魄。
他不认识她了,他爱上了别人,他说他和她没关系,他说让她别烦他。
如果只是演戏,如果是为了蓝瑟儿身上能解百毒的蛊虫,为何那双眼眸如此冰寒,像十二月刺骨的风,穿透了每一寸骨骼。
背后的温度如此陌生,却带着几乎疯狂的占有,紧紧的圈住了她的身子,夏侯嫣扭头看去,诸葛殇在暗夜下的脸深沉而决然,眼眸深处的疼惜与爱怜,是独属于她的。
“是你!都是你对不对!”夏侯嫣死死的拽住对方的衣领,眼中的泪倾泻而出。
“你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夏侯嫣咆哮着,情绪显然失控。
诸葛殇任由她发泄,双臂却紧紧的环住对方,他的声音清浅而温柔:“夏侯嫣,做我的女人,我会让你幸福。”
“你滚!你给我滚!”夏侯嫣死命的捶打着对方的胸口:“诸葛殇!你给我听清楚!你永远没有机会!永远没有!”
“夏侯嫣你也给我听清楚!你只能跟我在一起!只能跟我!”
夏侯嫣抬起双眸,眼里有将对方看穿的神光,只是,一无所获。
“诸葛殇,你到底什么意思?”
诸葛殇看向远方,却是没有言语,有巨大的伤在他心里流淌,不是他不想说,只是太难以启齿,那些黑暗背后的真相,连他自己都觉得不齿。
“诸葛殇,你说话啊!”
“夏侯嫣,你什么都不必问,你只要相信我,我会对你好,我会给你一个天下。”
“我不要天下!那是你的天下不是我的!我只要他。”
“他就要娶别人了!他背弃了你!”
“他只是忘记了,是忘记了!”
“夏侯嫣!”
沉默,诸葛殇眼底闪过一抹哀伤,那张阴柔的脸上本应该更多的是阳光,却为何总是阴霾。
“诸葛殇!怎么是你!”赶来寻找夏侯嫣的南宫霄此时也看到了这一幕,他气恼的上前怒声道:“诸葛殇!放开嫣儿!”
“嫣儿?”诸葛殇冷笑:“你叫的真亲热啊。”
南宫霄看到夏侯嫣悲伤的神情,只是一痛,若说爱意,他对夏侯嫣更多的却是亲人的感觉,她狠毒,她卑鄙,她有仇必报,可是她也同样爱憎分明,她教会自己成长,教会自己如何面对伤痛,这样的女子可遇不可求,他却不想勉强她,只要能和她坦荡的相处他就满足了,因为这样,所以更容不得她受委屈。
“诸葛殇!你竟敢私自离开极乐城!本太子回去必定不会放过你!”
“回去?”诸葛殇冷笑一声:“你还回的去吗?”
南宫霄看着诸葛殇,却不知道他眼底的嘲弄到底因为什么,不禁道:“你什么意思!”
诸葛殇大笑两声:“太子殿下我忘记告诉你了,九公主起兵叛乱,如今极乐城已经变了天,你父亲和你母后都在我手里,我来就是告诉你,若你聪明的话,最好交出玉玺,或许我还会留你一命。”
“诸葛殇!你竟然利用九妹!”
“不是我利用她,而是她主动找我死皮赖脸的要帮我,这倒好了,有九公主做马前炮,我连叛乱的罪名都不用担,你说我的运气是不是太好了点,哈哈。”
“诸葛殇!你我的兄弟情分今日到此为止!我要杀了你!”南宫霄眼里只剩下愤怒,战场之上的感情,那种并肩作战的信任,却不及那些权利的诱惑,皇权的争夺,或许只是他想错了,他只是太孤单了,所以竟分不清那些阴谋。
“南宫霄,我从来没当你是兄弟,又哪来的情分。”诸葛殇一脸决绝,竟是无法言说的残酷。
南宫霄仰天大笑,表情哀伤:“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说着,南宫霄剑已出鞘,横扫就是一道疾劲的风,朝诸葛殇袭去。
诸葛殇推开夏侯嫣,赤手迎了上去,“咣”一声,竟是用真力直接接住了南宫霄的这一剑,他长睫微抬,阴鹜的眼眸中看不到半点留恋:“南宫霄,你太嫩了。”
“诸葛殇!出剑!出剑!”
“你也配我用锵龙剑吗?你知道吗南宫霄,我从小就讨厌你,甚至恨你,你拥有一切,而我明明可以和你一样,却被你父皇一手破坏!你们南宫家都是卑鄙小人!”
“休要侮辱我父皇!”
说着,南宫霄真力一凝,抽剑再次朝诸葛殇袭去,诸葛殇背着双手,只飘忽间便躲过了对方的所有攻势,南宫霄在他面前显然不堪一击,而南宫霄也发现了,原来平日看到的诸葛殇并没有显露真正的实力,比如这身绝学,就是隐藏了很久很久,只为这一刻准备的吧。
“诸葛殇!我要杀了你!”南宫霄的剑气如虹,招式并不弱,只是在诸葛殇眼中,却是不值一提。
南宫霄打了半天,却连诸葛殇的半点影子都碰不到,不禁懊恼,十几年的苦练,竟只是一场笑话吗?他心里气不过,却在一个转身间,直逼对方心门。
“不自量力!”诸葛殇冷笑一声,真力流出竟带动所有的草木,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而他的手,却隐隐成剑之姿,朝迎面而来的南宫霄心脏刺去。
就在此时,忽然一道身影,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过,挡在了南宫霄身前,诸葛殇看的分明,夏侯嫣正以视死如归的神情看着他。
是啊,她说过,绝对不会允许自己伤害她在乎的人。
南宫霄也是你在乎的人吗?那么我呢,在迷踪林的时候,你可有那么一点点的感动。
诸葛殇有一瞬间的失神,她整夜照顾的他的样子,她不肯丢下他自己走掉的样子,她倔强的要他自己去逃命的样子,她狠厉的说着不许伤害别人的样子,她坚定的说诸葛殇你再没有机会的样子,所有所有……
他竟然就这么沦陷了吗?是因为那个笑,还是那个晴天,那个白衣少年清浅的一个笑,对待危机的冷静与狠绝,都让他深深的着迷,他一眼就看穿了她女扮男装,他一眼就看穿了她内柔外刚其实是个需要人疼的小家伙。
那种小狮子一般的眼神,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倔强,和自己太像了,所以他才觉得不舍吗?才陷入自己设的阴谋中,无法自拔吗?他只算错了一件事,她并不像想象中那般义无反顾,她有原则,并不是只为了利益不择手段,能令她在乎并且不放弃的,大概只有那个人了吧,自己只是来晚了一步,竟是再也没机会了吗?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面前女子的眼睛里只有冷漠和寂静,对方的唇角是一抹嘲讽般的冷笑,伴随着她指尖的微微波动,她竟然真的要杀他。
她是笃定他不会对她出手,所以才要致他于死地,这个女人,果然无情。
银针如暴雨般席卷而来,让人看不到生的希望,诸葛殇扬起头,竟闭上了眼:夏侯嫣,如果你就这样杀死我,会不会在你的心中也给我留有一席之地,如果是那样,倒也值了,对不起,我又霸道了,那是因为我和你一样,都害怕失去。
夏侯嫣显然没想到诸葛殇竟然会选择死,月光下,他收起了真力,脸上绝美的笑容带着对她的歉意和留恋,竟是再难忘记。
“砰!砰!砰!”
不知从哪里飞旋而来的铁器,如一把旋转而起的旋风,将所有的银针打落,气势如虹,夏侯嫣这才看清楚,原来是南疆王手里的法杖。
从天而降的南疆王一脸煞气,眉宇之间的王者之气呼之欲出,一个女人即便再强大,也无法拥有这种摧毁一切的眼神,可是面前的女人却是那般可怕。
“你怎么来了!”诸葛殇冷眼看着赫舍拉,明显是认识的。
赫舍拉轻瞥了他一眼,一个巴掌落下:“没用的东西!”
夏侯嫣和南宫霄都明显一愣,看向赫舍拉的眼中满是错愕,却见南疆王赫舍拉忽而一笑,向夏侯嫣伸出了右手:“女儿,你过来。”
女儿!南宫霄惊愕的看向夏侯嫣,夏侯嫣却是一愣,她看向诸葛殇,却见对方轻轻的点了点头,像是早就知道什么。
“你是谁!”
夏侯嫣警惕的看着赫舍拉,却见对方突然浅浅一笑,撕掉了脸上的人皮面具。
月光下是一张和自己有九分相似的脸,若不是眼角的一颗泪痣,怕是很难分辨的出二人的样貌。
南宫霄愣在原地,他不可思议的道:“你究竟是谁!怎么……”
赫舍拉不看南宫霄,只是眼里的光全部凝聚在夏侯嫣身上:“嫣儿,你是叫嫣儿吗?孩子,你过来让娘看看。”
“你是蝶舞?”夏侯嫣脱口而出。
只见对方点点头,不置可否道:“是他告诉你的吗?”
夏侯嫣明白这个他是指夏侯博了,于是道:“他没有告诉我什么,只是他不清醒的时候总把我认成你。”
赫舍拉或者说是蝶舞冷笑一声,眼里是无尽的仇恨,她看看远处,那些仇恨的光被黑暗吞噬,布满淡色的血雾。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我会在夏侯府?”
蝶舞紧闭双眸,却是在控制内心的暗涌,半响她才看着天空悠悠道:“我是巫族第一百九十七代圣女,有着守护巫族,保护神兵的职责,当年,夏侯博误打误撞闯入了巫族结界,并且见识到了暴雨梨花的威力,此人阴险鬼诈,竟然为了神兵不惜引来南宫无庸那只恶狼,我巫族上百年的平安,也因为这群恶贼破坏了,当然这其中不乏你”娘“左使的帮忙,等我发现夏侯博利用了左使的感情时,已经晚了。”
“可是他爱的是你。”
“爱我吗?他爱的是我手里的神兵!巫族圣女掌管最至高无上的神兵,他见我寄情于别人,不肯屈从于他,竟……竟做出那般龌龊的事让我就范!我堂堂圣女,要嫁也是嫁给巫族的祭祀,他如何能配得上我!当年我心灰意冷,准备一死了之,却不想命大没有摔死,可是之后我就发现怀了你。”
“可是你扔了我,将我送给了他,你是恨他还是恨我?”
“不!我爱你,你是我第一个孩子,我怎能不爱你!可是你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夏侯嫣冷笑,爱?什么是爱,她在夏侯家过的那些日子,何曾有过一个人可怜过她,若不是她汲汲营营,又如何会有逃出牢笼的机会,说爱,这个女人根本不配!
蝶舞没注意到夏侯嫣眼中的冷意,继续道:“当年我活下来之后便来到了南疆,结识了南疆王赫舍拉,并且轻松的取代了她的位子,这些年我勤练武功目的就是报仇,可是当我去到极乐发现夏侯博竟过的那般舒坦,还有南宫无庸竟然做了皇帝一统四方!我不甘心不甘心啊,我的族人惨死,这两个人如何可以逍遥快活!我不允许!”
“所以你就培养了诸葛殇,作为你报仇的工具?”
“不,他是心甘情愿的,一个孩子父母惨死,流落异乡,那般年纪却要去到苦寒的边塞,南宫无庸是什么心思?只是想让他死在去的路上,我是在帮他,给他新的人生,给他新的希望!”
“你满嘴的给了别人希望,那么我呢?你又给了我什么希望!”
见夏侯嫣激动的满眼恨意,蝶舞赶忙上前抓住夏侯嫣的手道:“我的女儿,娘知道欠了你,可是你放心,娘会补偿的。”
“补偿?”夏侯嫣甩开对方的手:“你能补偿我什么?母爱?我不需要,因为你的左使我的母亲赫连氏已经给了,她给的那么完整,明明知道我不是她的孩子,却还是对我爱护有加,她叫我不要报仇,是害怕我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可是你呢?这十几年,你可曾看过我一眼?我在笼中和狗抢食的时候,我被扔进蛇堆哇哇大哭的时候,你又在哪儿!现在你说补偿,是补偿我一个公主的身份,还是补偿我所失去的快乐!我告诉你,你补偿不起!”
“不,娘可以补偿给你最好的,娘会送你整个天下,我的女儿一人之上万人之下,我的女儿怎么会轻易的死。”说着,蝶舞赶忙拉住诸葛殇,大声道:“你告诉嫣儿,你告诉她!”
诸葛殇眉眼之间只有心疼,原来她的童年也是这般不幸,甚至连自己的亲娘是谁都不知道,比起她,至少自己还拥有父亲的爱,顿了顿,诸葛殇眼底有一抹释然,淡淡道:“嫣儿,我答应过你母亲,他日我登基为帝,你便是我的皇后。”
“哈哈。”夏侯嫣仰天大笑,眼底却是泪,她看着诸葛殇,这个为了生存宁愿成为别人傀儡的男人,也许他的确拥有了自己的人生,新的起点,更会杀光南宫一族,报仇雪恨,可是他却从一开始就骗了她,不是巧合,所有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巧合!
“嫣儿,你没事吧。”南宫霄只觉得夏侯嫣笑容惨淡,心里更加担心,他上前一步,托出了摇摇欲坠的夏侯嫣。
“别碰她!”蝶舞大吼一声,一掌击倒南宫霄。
南宫霄猝不及防,被击倒在地,口吐鲜血,这个女人的速度也太快了,竟是藏的那般深,之前没察觉,竟是她将内吸都变换了,好厉害的功夫。
“你再敢动他一下,我就杀了你!”夏侯嫣两步来到南宫霄身前,用身体挡住了蝶舞。
“嫣儿,他是我们的仇人!你看清楚了!”
“那是你的仇不是我的!再说当年的事和他无关!”
“可他是南宫无庸的儿子!”
“南宫无庸又如何?什么巫族,什么报仇!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知道,他救过我,他从不曾真的伤害过我,这就够了!”
“嫣儿!”
“南疆王,呵呵我还是叫你南疆王比较贴切,我的母亲是赫连氏,我不认识什么蝶舞,更不会做什么皇后,我爱的人只有东方魅一人,谁也别想操控我的人生!包括你!”
“东方魅!他是什么血统如何能配得上你!他母亲是我的右使,他只不过算你的下属罢了,怎能比的上皇后之尊!娘为你选的人不会错!诸葛殇雄才大略,他会对你好的,你放心。”
“会对我好?怎么?他也中了你的毒吗?所以才要对我好?南疆王,你未免也太可笑了,从你决定送我回夏侯府的那一刻我们的母女情分就断了,你明白不明白,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送我回去是因为什么吗?你觉得就这样让夏侯博死太便宜他了,所以你希望我在那样的环境下去生长,亲自毁了那个家,很好,你做到了,我本来还在想华氏到底为什么对我娘咄咄相逼,我们什么都没有了她却还不肯放手,可是我现在才明白,原来一切是你,是你在暗中策划,母亲因为对巫族有愧疚,所以答应你会让我在仇恨中长大,好为你报仇,可是你没想到的是,赫连氏在养育我的过程中竟然改变了初衷,所以你害怕事情有变,就神不知鬼不觉的利用华氏的手解决了她,你成功了,因为母亲的死,我的确心灰意冷,活在仇恨的阴影下,可是你知道吗?我没有一天是快乐的,不是因为我想报仇,是因为若我不反抗就要等死,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娘死之前对我说的是”对不起!“,她有什么对不起我呢?养育我,爱护我,甚至自己受苦也要保全我,她明明可以告诉我一切,可是为了不让我恨你,她选择自己死,你知道吗?到死她都不希望我心里只有仇恨,这就是她,这才是我的母亲!”
夏侯嫣的话深深的刺激了对面的女子,她的女儿竟然说恨她,她这一切又是为了谁!她为女儿选的人,为女儿铺平的路,是为了谁!
夏侯嫣冷冷的看着对方,没有丝毫同情,只是道:“你到底把我娘真正的女儿换到哪里去了,你不欠我什么,因为你的那点母爱,赫连氏已经给我了,所以我不需要,可是你却欠了她的女儿,这个皇后的位子,她比我合适。”
“那个贱人怎么配做皇后!”
“那个贱人?是谁!你究竟把母亲的亲生女儿怎么样了!”
正说着,从暗处走出的女子一袭白衣,那般绝世的容颜,却是满脸清泪,眼眸忧伤。不是踏雪又是谁。
踏雪,蓝筱。竟是同一个人吗?
“你都听到了?”蝶舞恢复了最初的冷酷,眼底没有半点疼爱。
踏雪忧伤的看着她,轻声唤了句:“娘。”
“我不是你娘!”蝶舞大喝一声,毫不留情面的撇过头去,决然道:“你都听到了我也不瞒你了,我的确不是你娘,你娘是我的左使,也就是夏侯博的三夫人,赫连氏。”
踏雪怔怔的看着对方,泪却止不住的流下来,喃喃自语道:“从小,我就问你,为什么从来不对我笑,你说你的心死了,心一旦死了,这个人也就枯萎了,你让我狠尽天下人,因为你说,你要杀的人太多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选上我!我有什么错!你的女儿是人中龙凤,我就是蝼蚁是任人践踏的垃圾吗?”
“我从未当你是蝼蚁是垃圾。”
“是啊那是因为我还有用!我的身体我的容貌,为你做了多少事!那些男人一个个在我的美色中沉沦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恨吗?可是我告诉自己,娘是爱我的,只要我乖,娘会给我解药,会对我笑,可是今天我才知道,原来最傻的是我!”
说完,踏雪御着轻功飞走,再也没有回头。
夜吞噬了踏雪的白衣,却已是再也回不去的遗憾。
看到蝶舞脸上的落寞,夏侯嫣冷笑:“你也会心疼吗?从你选择她成为你的棋子你就应该明白,这一天迟早会来的。”
蝶舞恢复了常色,冷漠的脸上却是决然:“嫣儿,娘的决定从不会后悔,包括送你回夏侯家,包括踏雪,总有一天你会明白娘的苦心。”
说完,夏侯嫣只觉得身子一僵,就被对方点住了穴道,南宫霄大呼一声:“你要干什么!”
蝶舞飞起一脚将南宫霄踢昏,转而对诸葛殇道:“带嫣儿走。”
“那他呢?”
“你不必多问,他是我们的筹码,我就不信有他在我们手里,那骆氏会不交出传国玉玺?我答应你皇位是你的便是你的。”
“那嫣儿……”
“也是你的,三日后,我会为你们大婚。”
诸葛殇看着怀中睡的安详的女子,心里却莫名的不安,他是不屑勉强的,可是事到如今,他还有的选择吗?
——
“滚!你滚出去!”
蓝瑟儿的声音隔着几个回廊便可以听到,侍女们全部被赶了出来,远远的站着却不敢靠近。
烛火照在东方魅白如瓷玉的脸上,竟让他看上去那般晶莹剔透,他半眯着眼,看不出是喜是怒,却总是让人感到妖娆,眉心的炽焰更是醒目,像一团燃烧着的火烧云。
见东方魅根本不顾自己的咆哮,蓝瑟儿气的直发抖:“你说!你刚才为什么看着那个女人!”
东方魅抬了抬眉睫,却是带着窥视:“公主是否可以告诉我,那个女人究竟是谁?”
蓝瑟儿眼中有一瞬间的晃神,马上道:“这个你不必知道!只是以后不准再看她。”
“为什么?”
“不为什么!本公主不喜欢她!”
“可是我觉得我好想认识她,为什么她看我的眼神总是那么忧伤,她认识我对不对?”
“不是不是不是!”
东方魅笑的妖冶,却是明白了所有淡淡道:“公主殿下,为什么失忆事前的事你从来不曾告诉我,如果今天你还不预备告诉我,我想我会去找她问清楚。”
“不许去!”
“你拦不住我的。”
“好你去,如果你去,你休想再饮我的血!没了我的血你就要去吃人肉喝人血!就像我当初救你时那样!你去啊!”
东方魅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的握住,那日,他重伤醒来,沿着河水一路前行,试图找到出去的路,却不想突然狂性大发,等他明白过来的时候,竟已经屠杀掉了一个村落,那些情景让他痛苦,甚至害怕,却不想遇见了她,她似乎对他很不错的样子,还说会救他,他就这样跟着她回到了南疆,她的血有抑制蛊毒的作用,只是并无法化解,他曾问过她很多遍为什么不直接化解了他身体里的蛊毒,她只是笑笑什么都没说。
落崖之前的事他都不记得了,仿佛跌落了一个冰窖,所有记忆包括身体都封存了,他的梦里有一张模糊的脸,无论他怎么看都看不清,可是每次见到那个影子,却总是莫名的心痛,就像见到那个女人一样。
那个女人是谁?她见到自己的时候为什么会流泪,她什么都没说就走了,为什么那一刻,他竟有些不舍。
见东方魅沉默,蓝瑟儿只觉得心慌,这些日子她过的很开心,他的出色,他的狡诈,他的风趣,他的执着,都令她深深的着迷,他们策马追逐,他们看日升日落,他给她梳头,他杀掉那些对她不敬的人,她以为他是冰冷的,不会对人好的,可是他吸完她的血后,会给她亲自去小厨房做银耳红枣汤羹,她有时候常常在想,他是不是也会这样对夏侯嫣,他的内心是不喜欢欠着别人的,所以他吸她的血会感到愧疚,内心也会不安和恐惧,所以他才觉得该好好照顾她,他的好,让她沦陷。
那个女人为什么要来!如果她不来,或许他的心不会起波澜,他答应会一生一世照顾她的,她知道他不会不遵守诺言,可是为了夏侯嫣,他会反悔吗?
蓝瑟儿紧紧从背后抱住了东方魅,她的眼泪滑落,像一串串银白色的珍珠:“东方魅,我只是太害怕了,我害怕你离开我,你不要怪我好不好,你知道我不是故意发脾气的。”
东方魅缓缓回身,看着面前泪如雨下的女子,突然将她紧紧环住,这样的拥抱已经无数次了,只是每次都觉得陌生,甚至是抵触,然而她却是丧失记忆以来唯一让他觉得安心的人,多少个夜里他被噩梦惊醒,感觉着冷风吹乱丝发的荒芜,那一刻,他只想就这样死去,可是总觉得还有什么事没有做,还有什么人没有找到。
“瑟儿,三天后就是大婚,我答应你会守护你,这是我的承诺,只是有些事我必须弄明白。”
蓝瑟儿抬起头,表情忧伤的看着东方魅:“你是说你要去找她吗?”
“恐怕是的。”
“我都说了!她是无关紧要的人!她对你根本不重要!”
“我只是想自己去问清楚,或许能更多的知道我的过去。”
“你的过去是吗?你的过去我最清楚!你的毒是极乐南宫无庸所下,她是南宫无庸的走狗!就这么简单!至于你!也是被她害到跌落山崖,所有所有都是因为她,你明白不明白!”
“是这样吗?”东方魅试图从蓝瑟儿的眼中看到些许惶恐,可是看到的只有平静。
“如果真是那样,我想我会杀了她。”说着,东方魅不顾蓝瑟儿阻挠,风一般的飘出了大殿。
蓝瑟儿两手空空,巨大的悲哀从心中溢出,她是终究要失去他了吗?不!她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
看着床榻上沉睡着的女子,诸葛殇只觉得是那般美好,如果她不那么聪明,不那么固执,不那么倔强,是不是自己就可以少爱她一点,如果她可以这样安安静静的呆在自己身边该有多好。
诸葛殇摆摆手,对殿内的其他人道:“都出去吧。”
侍女们纷纷退出了屋子,诸葛殇缓步来到床榻边,静静凝视着夏侯嫣,三天之后她就永远属于他了,虽然这是禁锢,是霸占,可是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牵起对方的手,诸葛殇放在脸颊上蹭了蹭,她的手柔若无骨,甚至无法让人联想到这样的女子竟有那般勇气为了身边的人甘愿赴死,她的可爱她的认真,恰恰是这份义无反顾。
“嫣儿,其实我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强大,曾经我也是个爱哭鼻子的孩子,是你的母亲教会我,男人应该挺起胸膛。”
“其实我很庆幸你母亲选中的人是我,因为这样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拥有你,从前我对你还有敌意,觉得是你害我受她的控制,可是我却无法自拔的爱上了你,甚至不会再去想我自己是想要什么?”
“你知道吗?那年我带着为数不多的亲兵去边塞,沿途追杀不断,我的亲兵都死了,我被那些人逼入了绝境,他们不断的羞辱我,那些男人甚至把我当玩物一样戏弄,我恨的牙痒痒却还是无法阻止他们撕开我的衣服,我恨透了,恨所有人,恨自己,可是当我看着那些人在你母亲的手里一个个惨死的时候,我终于明白,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活下去,她说我是她选中的继承人,将来要和她的女儿并肩在天地间,我就答应了,吃下了她给我的毒药,甘愿做了她的傀儡,我不愿意啊,可是我又能怎么办呢?”
“你母亲帮助我,利用我为她报仇,筹措自己的兵力,可是她又何曾知道,我也在利用她让自己变的强大,我想总有一天我会除去身体里的毒,不再受她控制,可是直到我遇到了你,我觉得也许做傀儡也不错。”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卑鄙,我也觉得自己像个小丑,明明知道你心里没有我,我却还要凑到你身边,其实我想,也许你不爱我,至少可以恨我,这样在你心中我也算是有分量了不是吗?”
“嫣儿,你乖乖留在我身边好吗?我会用我的生命好好对你,甚至后宫只有你一个都无所谓,只要你不要离开我,不是只有东方魅才怕失去的,我也一样。”
低喃之间,夏侯嫣轻颤了颤,口里却是喊着:“东方魅……”
诸葛殇心里暗然,却还是勉强的笑着轻声唤道:“嫣儿,我在这儿。”
“东方魅你不要走,不要走!不要丢下我!”夏侯嫣下意识的拉住诸葛殇,竟是发自心底的依赖。
诸葛殇俯下身子,看着夏侯嫣轻颤的眉睫,她闭着眼,他却仿佛能感觉得到她那双眸之间的伤痛。
“嫣儿,我不会走的,我会一直在这里。”诸葛殇缓缓靠近,唇与唇的触碰,让他全身一阵战栗。
有种内心深处的渴望,让诸葛殇失去了片刻的理智,甚至没察觉早已在身后的东方魅。
东方魅心里一痛,两个拳头紧紧的握住,他这是怎么了?这一幕为何这般熟悉,熟悉的让他的心揪扯在一起,疼的无法呼吸!这个女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他只要看到她,就会觉得心绪难宁!
几乎是同一时刻,东方魅凝起真力便杀了过去,诸葛殇耳朵一动,纵身跃起,待他看清来人,不禁内心一颤,东方魅是想起什么了吗?
“放开她!”东方魅失控的叫道。
诸葛殇锁眉道:“你想起来了?”
“我叫你放开她!”东方魅的眼中有瞬间的失魂落魄,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诸葛殇顿时明白,他没有想起来,只是意识里觉得难过罢了,诸葛殇冷冷的看着对方:“东方魅你走错地方了,你现在应该陪着公主!”
“以后不准碰她你听到没有!”东方魅咆哮着,情绪已然失控。
忽听身边一声轻唤:“东方魅。”
东方魅心里瞬间被那种熟悉感占据,他凝神看去,床榻上的女子正以一种渴望的眼神看着他,仿佛在等一个答案,他的嘴僵了僵,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夏侯嫣眼眶一红,径直扑到了东方魅怀里,一把搂住了他:“你为什么一声不吭的就走了!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你把我一个人丢在皇城里,我害怕啊。”
东方魅停在空中的手顿了顿,却还是环住了对方,那般自然,那般随意,仿佛本来就该如此,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感觉在心头萦绕,东方魅低沉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我……我什么都忘记了。”
“你……”夏侯嫣抬起头,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东方魅迷茫的眼中看不到任何焦点,他索性闭上眼,淡淡道:“嗯,我忘记了,忘记了所有,甚至是我自己。”
是什么让他选择了忘记,那咄咄逼迫的杀机,他坠落悬崖的绝望和对自己的牵挂,还有临走那晚生气的决绝,他是经历了多大的伤痛,才会选择忘记!
诸葛殇站在一边,双拳紧握,他是被当成了空气吗?这个女人从醒来就没看过他一眼,她的眼里只有东方魅,再也装不下其他,自己不是早就知道这一点了吗?为何还是嫉妒的发狂。
“嫣儿,你快点过来,不然我不会保证自己做出什么事。”
“诸葛殇,我不会再让你伤害他!”夏侯嫣一挺身,挡在了东方魅身前。
“这是男人的事,你最好走开。”
“不!”
“你走开。”说话的是东方魅,他看了眼夏侯嫣,悠悠道:“我也很想跟他好好打一场。”
夏侯嫣吃惊的看着东方魅,却听诸葛殇高声道:“东方魅,今天谁输了谁就放弃嫣儿,你,敢吗?”
“没什么敢不敢的,况且输的人是你!”
说着,二人同一时间飞了出去,夏侯嫣惊呼一声也跟着追了出去。
二人出了屋,在空中顿时打的不可开交,凝聚的真力好不摄人,竟是让看着的人不敢靠近半步,闻讯赶来的铁靖和浮影护在夏侯嫣身前,浮影着急道:“小姐这是怎么回事?”
才说完,东方魅和诸葛殇便“呼啦”一声,往更宽阔的地方奔驰而去,夏侯嫣赶忙道:“快!跟上去!”
就在此时,蓝瑟儿也赶到了,眼里带着杀意,怒气冲冲道:“夏侯嫣!我要你死!”
说着便是从天而降的一鞭子,夏侯嫣躲避不及,肩膀重重挨了一鞭子,铁靖大喝一声,冲了出去,浮影赶忙护着夏侯嫣后退,想要去安全的地方,夏侯嫣却坚决的道:“快带我去找东方魅。”
“可是小姐你……”
“快带我去,上次我错过了他,这次无论如何我要和他在一起,带我去!”
看着夏侯嫣眼里的坚决,浮影随即点点头,御起轻功飞驰而去。
漫天的真力相撞,黑色与白色交织在一起,高手之间的对决。
东方魅御起水流,以水做武器,那水凝聚在一起,竟是呈一把锋利的刀刃,直逼诸葛殇,诸葛殇毫不畏惧,仰天大笑道:“你不用武器是羞辱我不如你吗?”
说着他扔下锵龙剑,竟是御起石粒护身,将那水剑化为无形。
东方魅冷笑两声,随即水剑变换成无数的冰锥,数量之多,再次席卷而去,诸葛殇也不落后,石粒分散,精准的迎向冰锥。
“砰”
“哗”
各自碎成粉末。
风卷起二人的衣袂,一个如妖似魔,一个如火似电,凝视间,总让人觉得天地为之沉浮。浩瀚苍穹,竟因为二人的存在而黯然失色了。
“东方魅!”夏侯嫣看着半空中的男子,眼里尽是担心。
这一刻的凝视那样熟悉,东方魅心里隐隐一颤,悠悠的脱口而出:“嫣儿……”
像是有什么揪扯着心脏,头疼的厉害,那张脸在脑海中一幕幕上演,却又模糊不清,是谁!你究竟是谁!
东方魅忽然打了个战栗,再抬头,却已是双眼蒙上了血色,左脸上若隐若现的红色血丝,着实可怖,他嘴角上扬,笑的好似嗜血的妖魔。
诸葛殇发现不对,赶忙大叫:“嫣儿快走!”
浮影也发现了不对,赶忙拉着夏侯嫣离开,夏侯嫣却甩开浮影的手,朝东方魅奔去,东方魅内力一吸,夏侯嫣瞬间落入他的手里。
诸葛殇倒吸了口凉气,却发现浮影已经拼死上去救夏侯嫣了,他赶忙趁机迎了上去。
东方魅蛊毒发作,竟是功力大增,只轻轻一弹指,浮影便跌落在地,口吐鲜血,动弹不得。
诸葛殇挥剑而上,直奔东方魅心门,对方轻松避开,阴邪的笑在唇边上扬,一挥手将夏侯嫣挡在了身前,诸葛殇才击出一掌,赶忙去收,却被急促的内力所伤,惊的连退两步,若不是他底子深厚,这一下子怕是要断了心脉。
“东方魅你个混蛋!”
阴邪的笑在空气中好不诡异,连风都变的瑟瑟不安,东方魅将夏侯嫣往身前一揽,舌头在对方脖颈的动脉来回的游荡,新鲜的血让他内心澎湃,充满了诱惑力,甚至恨不得一口咬下去。
“东方魅!那是夏侯嫣啊!你不可以!”
夏侯嫣……东方魅停下动作,那颗理智的心却被血色逐渐掩埋,只是心里有个声音在叫嚣着,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
“啊!”东方魅发出一声悲戚的嘶吼,手下一松,夏侯嫣径直掉了下去。
诸葛殇眼明手快,一把接住夏侯嫣,却不想东方魅如嗜血的魔鬼般,竟御起掌风朝夏侯嫣袭来,诸葛殇急急用身子去挡,却被东方魅嘶拉一声,将整个后背撕开一道极大的伤口。
“诸葛殇!”夏侯嫣看着对方额头冒出的汗,已经猜到这伤口有多深,不免蹙紧了眉。
“没事。”诸葛殇满足的笑笑,看着夏侯嫣的眼中全是深情:“你是关心我的,我很开心。”
夏侯嫣眼眸闪烁,这个男人,真是让她……爱恨交加啊。
“小姐,快走!”浮影不知什么时候从地上跃起,竟一瘸一拐的和东方魅缠斗在一起。
“浮影!”夏侯嫣几欲冲出去,却被诸葛殇紧紧抱住,只听对方嘶吼道:“走!快走!东方魅已经没有理智了!”
“不!让我过去!浮影!”夏侯嫣伸出手,却已是离浮影越来越远。
从天而降的黑影,加入到缠斗中,竟是铁靖,夏侯嫣看的分明,东方魅只是一挥手,浮影便重重的摔落在地,他手中的水滴凝聚成尖锐的匕首,朝浮影袭去,就在这时,铁靖也一个跃身扑到了浮影身上,且料,就在铁靖死死护住浮影的时候,突然一道瘦弱的身影不知从何处奔了出来。
是……紫燕。
“紫燕!”夏侯嫣嘶吼着,却无能为力,她看到紫燕的身体缓缓滑落,眼里却是满足和幸福。
紫燕你这个笨蛋!你这个大笨蛋!
“小姐,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南疆吗?”
“你?”
“是啊,让我也去照顾你吧。”
“可是你刚刚早产,身子弱的很,怎么可以长途跋涉。”
“小姐……他也要去吗?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我想陪在他身边。”
“你还是放不下呢,也罢,你就扮成亲卫,跟在队伍里吧,记住,不要乱跑。”
记住,不要乱跑……
紫燕,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你为他生了孩子,他却不能给你名分,你一点都不恨他吗?他背弃了你啊,你应该有自己的新生活,你不需要为他死啊!
“小姐,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吧,看着他幸福,成全他,你自己也觉得幸福了。”
紫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