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东方魅抬起眸子,早以不似刚才那般慵懒,他此刻看起来如一只嗜血的魔鬼,面色十分狰狞可怖,“请您下旨将秦嬷嬷交与我处置。”
原来是秦嬷嬷,夏侯嫣在一旁终于想通其中关键,皇后身边的两个最亲近的人,一个翠如,一个秦嬷嬷,相当于自己的左右手,而南宫霄这次突然出现,未必没有人背后撺掇,皇后病着,以太子的个性断然不会知会皇后,倒是那秦嬷嬷,只怕在背后煽风点火,东方魅借此机会铲除了皇后身边两个亲信,只怕皇后病中知道更是心痛难好,而皇上若下了旨,皇后和皇上之间也会生出嫌隙,只是有一点夏侯嫣还想不通,这东方魅虽然是自己的盟友,倒还不至于这么明目张胆的帮着自己,这很明显是在拖延时间啊,若是自己进了宫,他不是更有机会从自己嘴里套出神兵谱?这样帮自己,又是为何?
南宫霄早已站不住了,见皇上一挥手已经有人去提秦嬷嬷了,他赶紧道:“父皇不可啊,秦嬷嬷是母后娘家的人,又自小照顾我,这份恩情断不能因为这个……人就此绝了。”南宫霄想了想,还是把这个妖人换成了这个人,他是知道东方魅手段的,眼下断不可和他硬拼。
“太子殿下!”不等南宫无庸说话,东方魅就打断了他,道:“如果我说今日我一定要秦嬷嬷的命呢?”
“你!”南宫霄气急,却也不好发作,眼下他越是生气,对方越是不会让秦嬷嬷好过,他总是明白的。
“太子殿下果然是至情至性之人,对一个下人也如此体贴,也好,我会想个舒服的死法,也算替您孝敬秦嬷嬷了。”东方魅轻佻眉眼,说的不冷不热。
南宫霄知道已成定局,一双眸子泛起了血雾,那是愤怒之下的杀意,却也有身为太子的屈辱和无奈。
不消片刻,秦嬷嬷被带了进来,与此同时,东方魅随身携带的小太监们已经围了上去,秦嬷嬷满眼惊恐的看着缓缓踱到自己身边的东方魅,仿佛一瞬间窒息了,半响说不出话。
“秦嬷嬷,还记得早前我就告诉过你,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可你偏偏听不进去我的话,也难怪,你心里瞧不起我已是多时,我明白的。”
“西宫娘娘饶命啊,奴婢……奴婢……”
还未说完,东方魅的整张脸已经压迫而来,他的声音带着死亡的气息,在秦嬷嬷耳边幽幽响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那老妇的计策,让夏侯嫣入了皇上的眼,你们再坐山观虎斗,一举除了湘妃和夏侯嫣那个蠢丫头,果真是妙计,只是没想到,那老妇连自己的儿子也计算在内了,实在是让我……”东方魅话未说完,眼里却早已说明了一切。
秦嬷嬷知道秘密泄露,索性一咬牙,高声道:“陛下!陛下请听老奴一言。”
南宫无庸看也不看她,淡淡道:“说。”
“这丫头是东方魅的人,他们是一伙的,陛下要小心啊!”
“哦?”南宫无庸抬了抬眼,平静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情绪,他盯住东方魅淡淡道:“是你的人吗?”这话说的平静,却像是在质问。
夏侯嫣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那秦嬷嬷明显是想鱼死网破了,她不过第一次进宫,就和太子还有东方魅不清不楚,这让疑心病十分重的南宫无庸怎么想?况且,夏侯嫣觉得南宫无庸和东方魅之间有种说不出的怨恨。
“是。”东方魅笑容坦荡,丝毫不掩什么,这份磊落倒让秦嬷嬷吃了一惊。
“爱妃的意思是?”
“陛下若觉得是我暗中安排这丫头接近您,那我也无话可说,不如你斩了我啊?”东方魅狂妄的口气让夏侯嫣都觉得吃惊,这哪是求死,明明是威胁了,这个人还真胆大。
“难道不是吗?”南宫无庸笑脸盈盈,似是说笑,却也目光如冰。
“如果我说我要这个丫头做我的宠物,陛下可会恩准?”
“什么?”南宫无庸不明的看着他。
“我说我看上这丫头了,我要她做我的宠物!”
东方魅说的义正言辞,夏侯嫣却听的实在恼怒,什么宠物,她好歹是个人,可不是什么猫啊狗啊,况且现在算什么?两个人争抢她吗?当真可笑。
场面实在诡异,南宫霄和秦嬷嬷眼中都出现了一种渴望,渴望皇上南宫无庸突然暴怒将面前的妖人处死,可是时间慢慢流逝,南宫无庸面上却是一片死寂。
半响,南宫无庸怒哼一声:“不准!”
——
此时,殿外忽然传来一声高呼:“报!”
急急而来的正是兵部的人,南宫无庸眉头一蹙,不由主的看了眼东方魅,见对方面色淡定,笑容浅浅,却是胸有成竹的模样,不禁怒从心来大声道:“说!”
来人一身戎装,风尘仆仆,显然是急着赶回来报告军情的,男子三步并作两步的飞奔到殿内,扑通一声跪下道:“陛下不好了,女真边境发动叛乱,我军损失……损失惨重。”
“废物!”南宫无庸蹭的站了起来,紧缩的眉心之间一道深深的沟壑,那双眸子像是遇到危险习惯性的起了暴戾之气,令人不敢直视。
女真一向好战,几乎每年都要攻击边塞的城池,他们的冶铁技术发达,相对于犬戎、南疆,女真的战斗力更强,不同于犬戎的野蛮,南疆的阴险迂回,女真更善于大规模作战,也更懂得作战的先机,当年若不是整个军队配备了千机弩,恐怕南宫无庸的帝位不会如此顺风顺水,而当年那一战,女真损失严重,甚至向极乐俯首称臣,可是骨子里却始终觊觎着极乐的地大物博,女真虽然铁矿技术发达,其他物产却是匮乏,称臣后,虽然没交出铁矿的使用权,每年进贡的物产里,铁矿却是占了三分之二,也算是被极乐间接的夺了铁矿的使用权,故此女真长期翻不了身,倒也平静了一段时间,只是这次突然进犯,事前一点预兆都没有,倒让南宫无庸觉得事有蹊跷。
“陛下赎罪。”跪着的男子连连磕头,生怕一个不小心被斩了头,他赶紧解释道:“这次女真突然暴动实在意外,不似从前的大规模,却也是戳到了我方的痛处,他们行踪诡秘,无迹可寻,所以我军才会连连受创。”
“你说他们行踪诡秘?”南宫无庸眉眼一眯,似乎在怀疑什么的看了看东方魅。
见南宫无庸似乎听进去了自己的解释,男子赶紧道:“是的陛下,他们多是采用的偷袭,而且煽动当地百姓,说陛下逼的他们无法存活,他们没有办法,才要攻破城池屠杀我极乐子民,百姓们害怕自己受损,纷纷来闹事,要我们给出个说法,可是无论我们怎么说,百姓都无法相信,而且我们死去的将士,多被吊到城门,百姓更加惶恐不安,誓死要出城逃命,这才让对方有机可乘。”
“原来如此。”南宫无庸愤愤的说着,他看了看夏侯嫣又看了看东方魅,转而对东方魅道:“爱妃如何看?”
本只是询问的话,在夏侯嫣看来,倒像是南宫无庸怀疑东方魅,可是东方魅长居宫中,如何能调动的了女真呢?可以看得出,南宫无庸长期忍让着东方魅,可是这又是为何呢?一连串的问题让夏侯嫣想不通,她下意识的看向东方魅,却发现对方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陛下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不是吗?”东方魅说的极慵懒,甚至根本懒得和南宫无庸解释。
南宫无庸目光深邃,有种要将对方看透的锋利,然而东方魅却丝毫不惧:“若是陛下没什么事,那我就要带着我的宠物和秦嬷嬷回去了。”
这已经算是极大的无视了,南宫无庸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他刚才说的是不准,可是东方魅偏偏要反其道而为之,甚至根本不是和南宫无庸商量的语气。
“你不要太过分。”南宫无庸压低声音,一张脸贴着东方魅的耳际,那样子十分暧昧,从夏侯嫣的角度看却看到了一种狰狞。
“陛下,怎么做就看你了。”东方魅妩媚一笑,浓重的脸部色彩,在这样的笑容下,更是惊艳了众人。
能把一国之君逼到如此境地,恐怕东方魅的身份并非那么简单,他究竟是谁呢?又如何会让南宫无庸如此忌惮却偏偏要留着性命?夏侯嫣倒是对东方魅越来越有兴趣了,人活到如此嚣张的份上,也算是一种能耐了吧,和他做盟友,自己倒也不吃亏。
正想着,忽然一旁的太子南宫霄高声道:“父王不必忧心,此次女真不过挑衅之举,儿臣看大概有试探我军实力的意思,不妨让儿臣挂帅去和他们大战一场。”
“你?”南宫无庸看着自己的儿子,不屑的道。
东方魅听罢哈哈大笑,这笑声让南宫霄十分不满,吼道:“你笑什么!”
东方魅眉眼一挑,不客气的道:“殿下想要立功的心情我们很是理解,可是女真的铁甲队一般箭弩根本射不穿,敢问殿下如何应对?”
“我……”南宫霄一时语塞,的确,女真的铁器发达,甚至之初打造的盔甲一般长枪和箭弩都射不穿,他又不了解前方的军情,自然是说不上应对之策。
见南宫霄犹豫,东方魅又道:“殿下一定是觉得你到了前方,了解了军情后便会有了应对之策,而且也觉得女真毕竟大批铁矿进贡给极乐,就算有铁甲队数量也十分少,不足为惧,可是殿下忘记了,这次他们的暴动并不是大规模的,而是小股作战,前方的张将军也算是老将,却也是应对不暇,殿下身居宫内,又如何能率领万千将士听你的号令,若失了这次威信,恐怕殿下日后再想树立就难了。”
“不要小看我!”南宫霄显然不服,东方魅却懒得再搭理他,转而对南宫无庸道:“陛下先考虑着,我先回去了。”
说着,东方魅便不客气的往外走,经过夏侯嫣的身旁,他故意做了个鬼脸,夏侯嫣一愣,这家伙喜怒无常的也太明显了,一会是杀人魔鬼,一会又比女人还要妖艳,一会咄咄逼人,一会又天真的像个孩子,究竟哪一张脸才是真正的他?
此时,殿外的小太监突然赶到殿内回禀道:“启禀皇上,丞相大人求见。”
一听说丞相来了,东方魅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他一转身,索性在旁边坐了下来,那样子十足的嚣张,南宫无庸怒哼一声:“让他进来。”
丞相魏忠一身官服,虽已六十有旬,却身姿挺拔,步伐稳健,两鬓已有银丝,却并不觉得苍老,那儒雅的气韵和淡然的眉眼,叫人一看便觉得舒服。
魏忠显然是看不惯东方魅的,无奈南宫无庸无视老臣们的反对,竟然设立了西宫,他深知南宫无庸的脾气,倒也没再提斩杀东方魅的事,只是每每看到他,魏忠都没有什么好脸色。
他匆匆行了礼,眼神再次扫向一屋子的人,湘妃识趣的道:“陛下,臣妾身子乏的很,就先回宫去了。”
南宫无庸默默点点头,见东方魅还没有走的意思,随即道:“李公公,送西宫娘娘回去!”
东方魅抬起眼,还是那副不尊的模样:“陛下是同意我带走这丫头和秦嬷嬷了吗?”
南宫无庸半眯着眼不说话,意思却已经明显,南宫霄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没说出口,他愤愤的拂袖离去,东方魅微微一欠身,算是给了南宫无庸一个面子道:“多谢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