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男子也不多问,只是高高抬起下颔,提高了声调道:“是。”
“等等!”青衣男子正欲出门,忽听身后传来一声低喝,他轻轻回身,问道:“爷还有什么吩咐?”
男子眉目之间的戾气稍稍缓和了些,半响才道:“你告诉五小姐,如果她听话便还是我夏侯家的五小姐,如果不听话,便跟她娘一样,此生都不必和我再相见了,亦没有父女之情。”
青衣男子微微一愣,主子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这是要彻底打压五小姐的气焰呢,也就是说无论自己怎么做,这位主子都不会过问了,想到这里青衣男子垂着头回道:“清海明白。”
雨中的女子还在重复着一起一落的姿态,而面前的门却仍然紧闭不开,她捏紧的拳头深深嵌进皮肉里,自己却丝毫未觉。
此生不负相见!父亲,究竟是何原因让您如此恨母亲,难道只是因为母亲没有高贵的出身,就要被您如此轻贱吗?
父亲,您为何如此绝情!
“呦,这不是五妹嘛。”
身后传来流里流气的问候,夏侯嫣扭头看去,雨雾中站着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夏侯府的大公子也就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大哥哥夏侯晏。
平日里夏侯晏游手好闲惯了,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可是因为出身高贵,嫡家长子,被夏侯家寄予了厚望,所以平日在府里也是嚣张跋扈的很,最重要的是夏侯晏好色成性,府里但凡有姿色的下人都免不了遭到他的毒手,为此国公爷夏侯博也是伤透了脑筋。
夏侯嫣平日里和夏侯晏甚少打交道,却也深知此人的卑鄙无耻,见他此时出现一双眼睛又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的身子,顿觉恶心,只是面上夏侯嫣还是客气的回了句:“大哥哥。”
夏侯晏面露心疼的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夏侯嫣身前,看着夏侯嫣磕破的额头和冻得直发抖的身子,这就要脱了披风给夏侯嫣披上。
夏侯嫣哪里敢承夏侯晏的情,立马站起身回绝,却不想腿跪的太久早已麻木,猛的一动脚下不稳直直跌在了地上,本就穿的单薄,雨水浸湿的娇躯虽然清瘦,却带着青春处子的香甜,让夏侯晏心头一痒。
夏侯嫣眼明躲开,一双粉拳捏的生疼,却也不敢过多说什么,只得垂着头感谢道:“多谢大哥哥美意,只是妹妹身子已经湿了,也不怕更湿一点。”
夏侯晏半响不说话,只是静静的打量着面前女子,这是那个不受宠女人的孩子,很多次只是远远的看着她被其他的妹妹欺负,却并未真的在意过她的存在,只是今日总觉得这个女子是那般有滋味,玲珑有致的身段浑然天成,若不是长期营养不良太过消瘦,这具皮囊该是多么诱人与*,再看那张脸,虽然已经被雨水打湿,还沾着血迹和泥土,轮廓却立体,尖尖的下巴配上那双楚楚可怜的眸子只觉得叫人怜爱,何况是他这样一个试图尝遍天下滋味的‘多情’男子。
光是看着,夏侯晏心里都承受不住的滚烫起来,他嘿嘿的笑着,全然忘记了来父亲这里的目的,身后撑伞的侍女及时的拉住夏侯晏,低低在他耳边道:“大少爷,您可别辜负了夫人的苦心啊。”
一句话把夏侯晏拉回了现实,他看了看侍女手中的食盒,轻咳一声顺便理了理衣领,这才道:“本少爷怎么可能忘记。”
这时,只见久久不开的房门突然咯吱一声打开了,温暖的烛光从内泄出来,带出淡淡的薄荷墨香。
青衣男子见到夏侯晏只是一怔,随即笑着打招呼道:“大公子怎么也来了?”
夏侯晏也不解释,径直就往屋里走,边走边大声道:“父亲!孩儿命人炖了银耳莲子羹,特意给您送来了。”
青衣男子并未阻拦夏侯晏,只是微笑着目送夏侯晏进去,转而他仍旧一副笑脸的看向夏侯嫣,眼里却划过明显的疏冷。
“五小姐,请回吧。”
“大管家,让我见一面父亲吧。”
夏侯嫣说着就要往里闯,却被清海毫不留情面的推开,夏侯嫣一个不稳再次跌落在雨水中,膝盖撞击在冰冷的石阶上,只听咔嚓一声脆响。
夏侯嫣顾不得疼,正欲起身继续求情,却见青衣男子步步逼近,不耐烦的道:“五小姐难道还不明白吗?”
清海的呵斥带着几分身为夏侯博身边老侍从的威严,叫夏侯嫣当即不知如何是好,她静静的坐着,眼里满是乞求。
青衣男子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继续道:“五小姐如果要继续闹下去,别说老爷不会去见夫人,怕是这日后的丧事也不会体面,况且五小姐好歹是夏侯府的千金,自己不疼惜着点身子,日后三夫人若是去了,您再出点毛病,犯了老爷的忌讳,那便是连最后的父女情分也要断送的,清海劝五小姐一句,明哲保身才是当下最要紧的。”
明哲保身?这是要让自己和母亲断绝关系好去逢迎父亲吗?夏侯嫣冷笑,这个家何曾是她的家,这些年她虽挂着五小姐的名头,可是背地里过着怎样的日子父亲难道不知道吗?如此种种又岂是自己明哲保身就可以改变的。
况且,那是自己的母亲啊,是生她养她无论生活多么辛苦却依然疼她爱她陪她走过寂寞岁月的母亲啊。
“五小姐?五小姐?”见夏侯嫣不说话,青衣男子面露厌弃的用脚踢了踢面前女子僵直的身子。
“小姐!”只听远处传来一声悲戚的呼唤,夏侯嫣的思绪被拉回,她眼中含着热泪,在雨水中泛着莫名的凉意,待看清了远处的白嬷嬷,夏侯嫣突然抑制不住的扑了上去。
“嬷嬷!是不是娘亲她……”
白嬷嬷哪里还有力气说话,悲愤交加的她在片刻后只是无力的摇摇头又点点头。
夏侯嫣仰天大叫了声:“娘!”便朝黑夜的雨雾中扑去,不消片刻便看不到她瘦小的身姿了。
白嬷嬷含着泪和冷眼旁观的清海大管家行了礼,便追着夏侯嫣的脚步去了。
看着一前一后消失的两道人影,大管事清海对着雨中啐了口唾沫,暗骂道:“什么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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