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偷走钥匙,司户自然会发现。铁匠所用的方法,却比这个安全的多。”李沧海微微一笑。他左手拿起一个包子,右手拿着一根筷子,然后将筷子在包子上使劲摁了一下,那包子上立即出现一条筷子的痕迹。
“这,就是铁匠所用的方法。”李沧海说道。
店家盯着那包子,似乎依旧一头雾水,挠头道:“公子,恕我愚蠢,我还是不懂。”
李沧海解释道:“铁匠事先准备了一个软泥之类的东西,然后趁着司户洗浴之际。将钥匙模型印在软泥上,再将钥匙放回原处。之后,再根据软泥上的模型,重新做出一把钥匙,如此便可神不知鬼不觉地得到了进入司户堂的钥匙。”
“竟然是这样!高,果然是高!”听完李沧海的解释,那店家忍不住称赞起来。
李沧海点了点头,说道:“铁匠所做的一切,并非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报恩。从这点来说。他确实是个重情重义的义士。”
店家也跟着点头,赞叹道:“正是,正是。能不怕牵连而去收尸,又为了保护他人。冒险毁掉户簿名录,真乃义士也!”
不过,很快店家惊咦起来,他总觉得这个故事似乎有些熟悉。
满门抄斩,收尸,铁匠。浴肆伙计……。
店家忽然吃惊的看着熊阿四,道:“熊大哥,这个故事,怎生与你如此相似?”
一直脸色惨白,头上不断渗出汗水的熊阿四苦笑起来:“事到如今,我也没必要再隐瞒了。公子所说的那个铁匠,就是我。”
那店家闻言,整个人都愣住了!
熊阿四叹了口气,看着李沧海道:“公子,你究竟是何人,为何会知道这些?”
熊阿四想不通,这些事情,他从未与人说过,为何眼前这名俊秀儒雅的年轻男子,能够将这些一五一十的说出来,甚至好似他亲眼所见一般。
李沧海盯着熊阿四,神色淡然地说出来自己的名字。
“李大人?您就是那位救圣驾于危难,屡破奇案,人称‘在世狄公’的李大人?”熊阿四惊愕地问道。
李沧海摸了摸鼻子,他还从不知道,自己竟然在民间还有‘在世狄公’这样的称号。
“那些都是夸张之辞,本官确实是李沧海,难道你有所怀疑?”李沧海问道。
熊阿四与那店家同时跪了下去,连道不敢。
熊阿四对李沧海的身份,没有任何怀疑,能够精准的说出有关他的一切,除了近日名扬天下的李沧海,又有谁能够做到呢?
“起来,坐下说话。”李沧海淡淡地说道。
两人站了起来,却并没有坐下,而是弯着腰站在一旁。
李沧海见状,温和一笑道:“两位不必拘礼,坐下说话,本官还有些话想要问你们。”
两人对视了一眼,犹豫了一会,才坐了下去。
“本官此番前来,并非是为了追究你当年毁掉户簿名录之事,你大可放心。”李沧海温和地说道。
熊阿四苦笑着道:“当年之事,确实如大人所说,是我偷偷溜进了户簿堂,撕掉了户簿名录。大人若是惩罚草民,草民也无话可说。”
李沧海淡然一笑道:“此事,本官就当没发生过。其实,就算你毁掉户簿名录,也起不到太大作用。若是有人开坟查验,一样可以查出那名生还者的身份。”
熊阿四顿时愕然,他不解地看着李沧海,当年之时他仔细谋划,这户簿名录才是最为关键的,可李沧海为何说,没有这名录依旧可以查出那人身份?
见他一脸疑惑,李沧海淡淡地道:“秦家六十余口,只有一名幼童,其余之人皆是成年之人。本官今日开坟查验,只找到六十四具成年尸骨,却没有孩童尸骨,这就是最明显的破绽。若是本官没猜错的话,那生还之人,就是秦复将军之子秦鹤!”
熊阿四长长地叹了口气,他这才发现自己所安排的一切,其实漏洞百出,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就听李沧海接着说道:“秦鹤当年不过六岁,而秦家又只有他一名孩童,若是有人开坟,岂不是很容易就想到生还者的身份?”
“大人说的没错,当年生还之人,确实就是秦将军之子。”熊阿四叹了口气说道。
李沧海点了点头,说道:“将当年之事细细说来。”
熊阿四沉默了片刻,他似乎陷入了久远的回忆,过了好一会,他才说道:“秦将军为人豪迈,仗义疏财,我就是在秦将军的资助下,才开了那家铁器铺。当年,我在外地购买铁器,却惊闻秦将军通敌叛国,被抓了起来,交由三法司会审。我便立即赶回洛阳,可我还是来晚了一步,等我回到洛阳之时,秦将军已经被满门抄斩。”
熊阿四脸上尽是哀伤之色,李沧海走了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熊阿四眼角滑落几滴泪水,接着说道:“秦家被满门抄斩,而且就在秦家宅院之内,整整三天,都没有人敢去收尸。我受过秦将军恩惠,不能替秦将军伸冤,但无论如何也要让他们入土为安啊!好在当年尚未去世的狄公得知此事,贴出告示,寻人收尸,我便揭了告示,前去收尸。”
熊阿四双拳紧握,他似乎很不愿想起这段往事。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艰难地说道:“我永远也忘不了,当我踏进秦家时见到的一幕。地上的泥土都被血水染成了褐色,整个院子,散发着阵阵令人作呕的恶臭,而秦家众人的尸体,则被堆在了一起。”
“被堆在了一起?”李沧海敏锐地发现这其中蹊跷,皱眉问道。
熊阿四重重的点了点头,他喘着粗气,额头上青筋跳动,咬牙切齿地道:“应该是行凶之人,在杀人之后所为,有几具尸体身上还挂着拖尸钩。我猜,他们必定是为了查看有无活口所为。”
李沧海眼神微冷,心中怒火顿时涌了出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