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瀚海戈壁深处,狂风卷起阵阵狂沙,形成了铺天盖地的黄幕。幕布之后竟有一处葱葱郁郁、泉水汪汪的绿洲,隐藏在这茫茫沙漠之内,这便是失涅干口中的避风塘了。
前几日,阿鲁台率领残部终于抵达这里,绝处逢生。一众鞑靼贵族没有想到老太师竟还留着这一手。此时不论是上层贵族还是普通部众,全都对鞑靼太师阿鲁台佩服到了五体投地的地步。
经过两日休整之后,疲惫不堪如丧家之犬般的鞑靼人马终于缓过劲来。但是当一众鞑靼贵族得知王贤大军已经追到大漠边缘之时,这群惊弓之鸟再度惶惶不可终日起来。
这些人一路仓皇而来,早就失去了对抗王贤的勇气,觉得王贤还是要追进来的可能,连忙去寻那鞑靼部众的擎天柱——老太师阿鲁台。这种情况之下,也只有老太师有应对之策。
看到一众鞑靼贵族脸上的焦急之色,阿鲁台轻蔑一笑道:“你们还真是吓破了胆,竟以为王贤还敢追来。”他扫一扫众人,镇定自若道:“且不说这两百里的不毛之地,他王贤岂能飞渡。再说这避风塘的位置极为隐秘,连你们都要老夫带路,那王贤怎能知道此处……”
听了老太师的一番话,众鞑靼贵族此时才觉得心定不少,不过躲在这里总不是事。便有人恭敬的向阿鲁台问道:“我们能逃出生天,全赖老太师之功。可是这绿洲虽好,但毕竟狭小。虽然老太师神机妙算,提前备了军粮,但始终架不过咱们一万多部众的人吃马嚼。想来老太师必有后手,不如告诉咱们,也好让咱们安心不是。”
“呵呵,”这一顿马屁拍的阿鲁台的身子一轻,感觉时候也差不多,便放出一个惊天大炮仗道:“咱们当然不用在这里躲很久,王贤很快就要完蛋了!”
“什么?”一众鞑靼贵族目瞪口呆,要不是老太师一脸的云淡风轻,他们还以为老太师是得了失心疯呢。纷纷议论起来:“王贤追了我们数千里,大军几乎没有损失,怎么会说完就完,这怎么可能?”
众人的表情尽在阿鲁台的意料之中,他平静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道:“现在不是王贤要不要追进来的问题,而是我们要不要杀出去的问题!”
听到阿鲁台说要反攻出去,众鞑靼贵族俱是心中一寒,王贤不来打便是谢天谢地了,现在杀出去岂不是送死吗?
阿鲁台的一番话让众人不明所以,还是那名鞑靼贵族试探的问道:“看老太师的意思,我军反攻还有胜算不成?”
“哈哈哈……”阿鲁台下意识的就要去抚那下巴处的胡须,却忘了那一丛花白胡须已在前几日被自己失手拔光。他摸着下巴上新发的胡渣子,感觉有些扎手,颇不适应道:“你们不知道,在我们进入大漠前的那晚,老夫得到兀良哈人的消息,他们已派出大军去袭击那明军的粮道,要断了明军的后路。想来我们到达避风塘的时候,他们已然得手。现在外头的明军大概快要断粮了,他们前无出路,后有追兵。这个时候,还要深入瀚海戈壁来追我们,岂不是送死?”
朵颜三卫是明朝人的称呼,在蒙古人这边,则称作兀良哈。朵颜三卫和兀良哈是一个玩意,两个称呼。
“啊!竟有此事,老太师瞒的我们好苦啊!”一众鞑靼贵族难以置信的看着阿鲁台,虽然嘴上在叫苦,可是一个个满脸狂喜。若真是如老太师说的这样,那可真是长生天开了眼!明军必败无疑啊!若是趁着明军迎战兀良哈人,无暇后顾的时候杀出去,说不定还真能捡个大便宜呢。
“可是那兀良哈人向来与我们不合,怎么这次发了善心,要来帮咱们,怕不是另有所图吧!”有头脑灵光的鞑靼贵族此时回过神来,还是感觉难以置信。
“哼!这些元奸当然不会发善心,”阿鲁台以己度人,满脸不爽道:“肯定是看着瓦剌人不行了,咱们鞑靼人也遭此重创,开始做起一统蒙古的美梦来。”
“啊!那咱们还跟他们搅和什么,让他们狗咬狗去呗!”鞑靼贵族佩服的看着尊敬的太师,眼里直冒小星星。
“哎,老夫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阿鲁台却信心满满,摇头晃脑,再给他把羽扇,就能演诸葛亮了。“兀良哈那群元奸,不是想要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吗?老夫也照方抓药,咱们等他们和明军战个两败俱伤之时,突然杀出来,必然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阿鲁台这样的买卖做了不是一回两回,当年他被瓦剌的马哈木打得屁滚尿流,结果趁着朱棣在忽兰乎失温,把瓦剌打成了碎瓦,明朝的大军一退,这厮就赶紧杀到,干掉了老仇人马哈木,奠定了之后十年鞑靼人一家独大的局面。
占便宜是会上瘾的,逃跑是阿鲁台的技能,占便宜是阿鲁台的本能……眼看着有大便宜可占,这头草原上的老秃鹫,岂能舍得在这节骨眼上溜走?
毕竟,在一连串大败后,阿鲁台太需要一场大胜来止住颓势,维持对蒙古的统治了。当然,能趁机大捞一票,自然更好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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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老太师的分析,一众鞑靼贵族目眩神迷,虽然还是不太明白,但都知道这下是不用再担心明军追上来了,而且还有机会反咬一口,报仇雪恨!鞑靼贵族们的兴奋之情,简直要穿透云霄了!
长生天知道,这一多月来他们过得是什么鬼日子,每日里被明军追得屁滚尿流,夜里睡觉只敢闭一只眼睛,唯恐睡得太沉,会跟不上老太师逃跑的脚步,成了明军的猎物。紧张、担忧、恐惧、疲惫……数不清的负面情绪日复一日的积郁下来,许多鞑靼贵族已经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如果用后世医学来给他们诊断,很多人已经患上了抑郁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