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不禁暗暗点头,如果是太祖太宗两位皇帝当家,遭遇了特鲁河那样的惨败后,就是砸锅卖铁,也会立即派大军出征,以牙还牙、十倍报复回来!在习惯了二位先帝的彪悍勇武后,老百姓分外不能接受当今皇帝的无声无息。
老百姓才不会管朝廷有多少实际困难,他们只知道挨了打就必须报复回来,让那些骚鞑子永远铭记这个教训——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
不这样干的皇帝就是朱家的不肖子孙,而向皇帝进献谗言、贪生怕死的权臣,自然就是十恶不赦的****!
“这一仗,是我们洗刷掉恶名,重新赢回民心的唯一机会!”王贤目光幽深的看着众人,语气复杂道:“但如果输了,我们将输掉一切,大明也将输掉未来……”
众人很清楚,河套一旦丢失,宣大长城将成为抵御鞑虏的前线,大明朝绵延数千里的边境线随时都有被蒙古人攻击的可能,九边守军疲于奔命,也不能阻止蒙古人,突破某处长城杀入大明腹地!甚至出现在北京城下!
从此以后,双方攻守易位,大明的军队保卫自己的百姓,不受蒙古铁骑践踏,尚且有心无力,还奢谈什么进攻?
“所以诸位,请收起所有的私心杂念,助本公赢得这一战吧!”王贤说着起身,向众人深深一揖。
众人轰然起身,单膝跪地,齐声高喝:“属下愿为主公、为大明粉身碎骨、死而后已!”
“多谢诸位。”王贤感激的眼圈泛红。
。
吴为出了大厅,看到柳升在等自己,便缓缓走了过去。
“怎么样?”柳升急切问道:“公爷有没有改主意?”原来散会之后,王贤单独留下了吴为,在柳升看来,事情说不定还有转机。
“没有。”吴为摇摇头,神情阴郁道:“公爷只是与我谈了些筹备出征的事情。”
“一句没提京城的事儿?”柳升失望道。
“提了一句,”吴为面无表情道:“警告我不要在京城搞小动作……”
“哎!”柳升塌下脸来,重重一捶廊柱,恨声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公爷的意思是,向皇上和百官表明,自己这次是一心为国、绝无私心,希望他们也能以大局为重吧?”虽然被王贤剥夺了大权,吴为还是冷静的替他解释道。
“屁!”柳升却恨恨道:“你说他怎么越活越回去了?怎么能指望狗改的了****呢?”
“公爷说的也不错,这一仗必须要赢,这是压倒一切的任务。这时候只能主动向对方释放善意,至少让他们不要捣乱。”吴为暗暗叹了口气,要是这一仗再推迟几年,等朝廷完成了军需供给的改革,王贤就不必如此受制于人了。
大明目前的军需供给,还是延续太祖皇帝设立的奇葩制度,由地方官府就近直接供应军队。一支军队的军需可能来自附近好几个府县,一个府县可能同时供应好几只军队,天下几千个府县、几千支军队,彼此之间的军需供应网线错综复杂到何等恐怖的程度,也就可想而知。
这种情况下,就算王贤想要把军需供应抓在自己在手中,都无从下手。在对眼下制度进行彻底改革之前,任他有通天之能,也只能依靠文官们来养活他的军队。
文官们万万没想到,被他们嫌弃多年,太祖皇帝制定的奇葩制度,居然成了他们最为重要的保护伞。要是没有这一手,他们在对付王贤时,就真的只剩嘴炮了……
“京城这边,”柳升犹有不甘的看着吴为,嘶声问道:“你真的不作任何动作了?”
“当然,公爷的话,不能不听。”吴为淡淡说道:“和公爷对着干只有死路一条。”
柳升打个激灵,知道吴为这话里暗含着警告之意,不由有些不满,哼一声,转身要走。
却听身后的吴为幽幽说道:“而且我也想通了,把京城让出来,也不失为一步妙棋。”
“哦?”柳升站住脚,惊喜的回头道:“你是说,公爷又要故技重施?”
“不知道。”吴为缓缓摇头道:“这些年,大人的心意愈发难测了。”说着叹了口气道:“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