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基跪是跪下了,可是越跪越窝火,对太子的意见也就越大。终于忍不住低声问道:“父亲,你究竟想干什么?”
“为生民请命,为祖宗香火而已……”朱高炽缓缓道。
“我看是作死!”朱瞻基小声嘟囔一句。他知道太子一定能听到这句,但不这么说,他就要憋死了。
太子没有理会他,继续直挺挺的跪着。
父子俩一直跪了靠一个时辰,才看到赵王等人从偏殿中出来。
“诸位,”朱瞻基早就翘首以待,赶忙问道:“我皇爷爷可安好?”
“这个……”朱勇等人都看向赵王,他们也不清楚刚才大殿里发生了什么,看见太子和太孙这样子,还以为两人都吃罪了呢。
赵王当时就在门口,里头发生的事清清楚楚,但他也不说明,只是一脸愤慨道:“让你们爷俩失望了,皇上好得很呢!”
“你不要血口喷人!”朱瞻基这个冤啊,登时就不干了,从地上爬起来就往里走。
赵王赶忙把他拦住,黑下脸道:“皇上正在休息,谁也不许打扰!”
“你说了算吗?!”朱瞻基怒目而视。
“对。”赵王点点头,脸上挂起浓浓的嘲讽道:“太孙殿下不爽,只管把我也打一顿。反正你们父子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何况我个小小的亲王……”
“你!”朱瞻基最听不得,这孙子把自己也扯进去,拳头紧紧捏起来,就要把那张桃花脸打成桃花开。
众人连忙拉开两人,王贤站在远处,朝朱瞻基摇摇头,目光朝赵王投去意味深长的一瞥。
多年的默契,朱瞻基立时便明白,王贤的意思是,不要中了赵王的计。这才猛然醒悟,这时候要是打了赵王,就真连自己也脱不开身了!
想到这儿,他恨恨的啐一口,松开了手。
赵王整整被抓皱了的衣襟,冷冷的瞥一眼太孙,又看看太子,丢下一句:“有其父必有其子。”便转身进了大殿。
朱瞻基知道,三叔是在示威呢,但形势比人强,也只能打落牙和血吞,愤愤的再次跪下,看向父亲的目光,更多了几分怨恨。
这父子俩便继续跪在大殿外,皇帝一时不醒,一时便没人敢叫他俩起来。
。
王贤在远处廊柱后,看了太子太孙一会儿,正盘算着如何帮他们一把,心里突然没来由的一紧。
思虑片刻,王贤便悄然退了出来,他本想立即出宫,却发现奉天门已经紧闭,有大内禁军来回巡逻。想了想,王贤转向奉天门西侧的贞度门,见也是同样情形,他的眉头不禁越皱越紧。
正在这时,王贤看到成国公朱勇,领着几个侍卫从远处过来,两人眼神交错,王贤便退到角楼附近,找了个无人处刚站定,朱勇便跟过来。
“兄弟,”朱勇和王贤大半年没见,顾不上寒暄,便抓着他的胳膊,低声示警道:“宫中禁卫有些不寻常的调动!”
“是陛下的意思吗?”王贤心一沉,忙沉声问道。
朱勇摇摇头,叹气道:“陛下还没醒来,哪里来的旨意?!”
“那是……”王贤望向朱勇的目光,不禁透出一丝怪异。“哥哥不妨明说。”
“哎,半年前,皇上就让我把宫里的侍卫,尽数交给赵公公管了。”朱勇犹豫一会儿,决定索性把话说透道:“听说,那位对他很是巴结……”说着他伸出了三根手指。
“嗯……”王贤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没想到,短短半年时间,赵王就已经把宫里渗透到这种地步了。倒吸一口冷气,王贤看看高耸入云的宫墙,不禁……又倒吸了口冷气……
“也不要太担心,他们应该只是预备万一……”见王贤脸色都变了,朱勇忙低声安慰道:“何况为兄也不是吃素的,一旦宫里乱了,为兄自有门路,让咱们逃出生天!”
“嗯!”王贤感激的看看朱勇,他太清楚这些天潢贵胄的凉薄心性,能让朱勇说出这种话来,自己做人实在不算失败。使劲握住朱勇的手,他沉声道:“不过眼下,还不是说这个话的时候!我们得先护好陛下周全!”
“你是说,他们会……”朱勇闻言脸色巨变,一拍大腿道:“不错,这对他们,真是天赐良机啊!”如今皇帝被太子气昏迷,太子太孙跪在殿外待罪,宫禁又尽在那些人手中,这时候要是行个烛影斧声之事,这江山便毫无疑问要落在赵王手里了!
“我得赶紧去守着陛下!”想到这,朱勇拔腿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