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滦不意外的叹息一声,又问“琪官昨晚去忠顺王府了?”
寒枫点头道“被向礼轩带进去的。”
张滦沉默小半晌,才继续问道“后来呢?”
寒枫露出敬仰之色“禀少主,他是今日凌晨离开的王府,此后回了戏班,立刻就去见了他们戏班子里的一个盲乐师。那乐师约有五十余岁,是戏班到京城后招募的。因在戏班,我不敢靠近,但我确实听见,那盲乐师赞他做得好,要让向礼轩更信任他!”
寒枫说了一大堆,但重点只在这最后一句。
连向礼衍也立刻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愕然万分“这个意思是,那个琪官”
张滦再叹一口气。接口道“他应该是另一方的探子本就是被派出来勾引忠顺王祖孙的。”
这不算什么稀奇事。
张滦早知道那三方之间的小手段、暗手不知道有多少。暗地里,成功的、不成功的探子也不知道该死了多少了。
只是昨日之前,他从没想过,自己前生认得的朋友,居然也是其中一员!
但是,在惊愕之后,他到底还是想到了这个可能——他始终不信。自己的前生完全被骗。且蒋玉菡突如其来的忘情,其实还是略有些奇怪的。至少对他来说如此。
不过
“就是不知道”张滦近乎喃喃自语的道“这是皇上那边的探子呢,还是忠烈那边的?”
名分上也是“忠烈那边的”向礼衍却是完全没在意张滦后面的话,他兀自在那里觉得不可思议“探子做娈童的方式?”
“‘养其乱臣以迷之,进美女淫声以惑之’。”张滦指了指向礼衍身后的书架——向礼衍一直站着,忘了坐下。
“《六韬》传至今日。可见这样的计策只怕是万年不衰的。”
向礼衍的面容有些扭曲,挣扎道“这个我自然知道”虽然他其实没看过《六韬》。但是
“你是想着。琪官是男子,不算美人?”张滦故意提起情绪玩笑道。
“不是。”向礼衍看了张滦一眼——他自觉自己的感想张滦不会认同,却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很难想象男子会愿意做那种事。”
但张滦似乎并没有生气。
他不过是再再次的叹息了一声,目光也变得幽深“权势之下。男女又有何差别?”
向礼衍于是也默然了。
寒枫禀告完毕,则也保持沉默。过了好一会儿,向礼衍才忽然反应过来“这个暂时算了。就算知道那琪官是探子他那是抓住了机会?我们却也不好做什么。即如此,那似乎和你答应太孙的没太大关系?”
张滦没立刻回答。
他再次想起了前生时蒋玉菡的那个田庄。以色侍人。换取了忠顺王府的秘辛,最终得到的东西。不过只有那么一点
当然,他也确实是不知道蒋玉菡到底是谁的棋子。
在前生的那个时候,忠烈王府也还没有倒下。
不过,张滦以今生的见闻推断,却还是觉得,蒋玉菡应该是帝党的棋子。因为以向礼荆的为人风格,以及处境、立场,他会选择杀人灭口,而不是赠庄。
这也算是他至今选择向礼瞻的原因之一。
尽管现在想来,这个选择已经让他找不到半点欢喜的感觉。过了一会儿,张滦才道“也不用那么麻烦了。盯着向礼轩就是。过两天我去问问看,看看太孙殿下希望得到什么结果。”
如果太孙居然妄想天开的指望他杀人,那他大概也只好另谋出路了。
令人遗憾的是,太孙显然不会愚蠢道那个地步。
现在,张滦只是还有一件略微想不通的事情——如果蒋玉菡是帝党或者忠烈的探子,身边还有下命令的人或者同类,当初他想要逃离忠顺王府的时候,为什么要求到“贾宝玉”的身上?
难道是为了打消忠顺王府的疑心,让他们觉得他只是因害怕而潜逃?
即使是现在回想,张滦也无法从前生最后见到的蒋玉菡身上找到“愧疚”、“补偿”这一类的端倪,但他想,这辈子他应该能知道那个〖答〗案。
当然或者也没必要知道了。
张滦也好,向礼衍也罢,都没有揭穿蒋玉菡〖真〗实身份的打算。此后,在禅让大典之前,张滦再次面见太孙时,有些不出预料的发现——太孙果然也在怀疑向礼轩。
而更不出预料的事情是,太孙并没有进一步要求要整治向礼轩。
这也许是因为
虽当时“各退一步”向礼轩和向礼衍这两个两看两相厌的家伙,已经摆明车马翻了脸。事后回国味来的向礼轩,很快就向向礼衍下了“战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