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刘成说了几句话,邹晨开始低头看帐本,旁边放了一个算盘,看了看这半年中每月的总支出,稍微算了一算,便明白各处每年大概有多少支出了。
鹿氏手里有铺子有田产,而且还有好几处田庄,每年的出息颇丰。她留下了一小半用做天然居的日常开销,剩下的一大半每年存放起来或者派人送到他们的任上。
邹晨对阿姑的安排极为满意,公是公,私是私。她不稀罕别人的家产,但是也不希望拿着自己的钱去贴补别人。她也知道,这份帐并不是真的帐,真帐肯定在纪武手中,只是她不想多事,每月一百二十贯的支出足够天然居正常运做了,至于锦墨居则有她的嫁妆支撑。
纪武恭敬的等着小主母算帐,那些天然居的仆妇们大气也不敢出。
看完了帐本,又勉励了一番纪武,问了那些仆妇们话,她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邹晨很快便了解到了天然居是如何运作的。
邹晨思忖了一番说道:“我陪嫁中也是有厨娘的,让她们闲着也不太好,武叔,劳烦你和祖父说一下,我想在院子里搭一个小伙房,以免得那几个厨娘闲着生事。”纪武心知这是小主母第一次用他,专挑了一件难办的事情,他若是办不好,以后在小主母面前就没脸了,便满口答应。
让那些仆妇们离开,天然居守门的小厮来传话,说是刚刚玢哥来找二十四郎了。以前这些事,从来不向邹晨说,可是陈琦知道后,大发了一顿脾气,那些小厮们吃了排头,这才知道,锦墨居里谁是真正的老大。自那以后,不论是谁,见到邹晨都是恭恭敬敬,殷勤的不得了。
邹晨点点头,便和胡妈妈说话:“妈妈,这玢哥今年十三岁了,怎么还没有去考童生?”
胡妈妈为难的看了一眼邹晨,含糊不清的说道:“以前的先生学问不精,所以就耽误了玢哥。”
邹晨若有所思。
便吩咐石竹石燕提了点心盒子去书房找他们哥俩说话。
到了书房,玢哥正恭恭敬敬的向陈琦讨教学问。陈琦拿出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一板一眼的教着玢哥。玢哥穿了一件半旧的圆领白布襕衫,白衣黑边,身上没有挂玉佩或玉钏,只挂了一个锦囊。
看到邹晨进来了恭敬地行礼,腼腆的唤了一声“嫂嫂”。
“今天伙房刚送来的点心,你们尝尝。”邹晨笑道,石竹石燕将点心拿出来一一摆在小圆桌上。
陈琦看到点心高兴的说道:“正巧我有点饿了,还是娘子懂得体贴人。”陈琦当着别人的面从不唤邹晨的小名,只是娘子娘子的唤她。
玢哥看到陈琦吃了,才拈起一块酥饼小口小口的吃起来……
陈琦是经常吃这些东西,只是随便吃了几口便剩下一半扔在那里,然后再去拿另一个,玢哥的脸上便露出痛惜的表情,小心的将自己手里的点心吃完,连渣子也没有放过。
邹晨看得明白,便吩咐石竹石燕把剩下的点心给玢哥装好让他走时带走。
“家里这两年过的艰难?”邹晨等到玢哥告辞后,一边收拾书桌上的东西一边随口问道。
陈琦听了这话一愣:“家里艰难?从来没有听说过啊。”
邹晨不由得失笑,问他还不如去问纪武呢,遂不再提这个话题,说起了其他事情。
等到回了锦墨居叫了纪武问话,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原来这陈家不过是空架子罢了,外表看着光鲜,内里却早已经腐烂。陈家代代娶妇都从书香门第里找,这书生们能有几个钱?不当官的就只能守着几亩薄田。所以一房房媳妇越娶越多,却是越来越穷,那些穷的房头现在也不过是守着祖宗们的祭田过日子。要不是前几年得了玻璃作坊两成股份,陈家早已经中空了。
陈十三为什么有钱,是因为鹿氏娘家有钱,所以陈琦走出去才像个富家公子的模样,其他的陈家子弟,包括陈六郎在内,都是吃着公中花着公中,可丁可卯。这几年陈家没少从鹿氏手里搜刮,可是鹿氏却是一个极会经营的,陈家也没占多少的便宜。再加上陈十三又一力维护,所以这天然居如今的日子过得乃是陈家第一份的“奢侈”。
邹晨听到纪武说完,立刻将刘成叫过来商量,刘成倒抽了一口凉气,立刻请罪。
“小女郎,都怪我没打听清楚,我不该劝着小女郎只要钱不要铺子的。”当初就是刘成打听到了陈家似乎并不像表面那样繁华,便和丁贤之商量了让邹晨只要钱不要铺子和股份,以免被陈家人算计。
谁曾想,陈家竟然这么不堪。
“罢了,智者千虑必有一失,陈家既是有心隐瞒,那必定是瞒得严严实实。我们身为女方来打听,这些陈家的仆妇们必不会说真话。”邹晨说道,又冷冷的一笑,“想要我的钱,也不是那么容易的。”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