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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辞想了想,他要离开无双城离开越国虽是有些困难,但也不是完全做不到的事情,只是到时候母后必定是会放心不下,他倒也是能够有几分把握一定说服母后的。只是他身为越国的皇族,进入姜国之中,若是身份败露恐会招惹一些麻烦。这其中倒是有些难办的,这一路上必定是要多加注意才好。
“这出行有个真当的名目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容渊像是知道容辞心中所想的那样,他开口,“前两日,姜国送了帖子,说是下月中旬姜国的德兴帝迎娶新后,原本皇兄也正在想着该是由谁出访姜国,如今倒是有了一个好的借口。”
容渊原本对于这种事情本是没有什么在意的,德兴帝元后早丧,后位悬空多年之后如今迎娶的新后是赵国武烈帝的帝妹元华公主,这般举动在这沉寂已久的东岳大陆上不得不算是一件极其重大的事情,这姻亲之间可是代表着无数含义,姜国同越国一衣带水,而赵国武烈帝又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人,如今这一联婚,这其中也许就代表着东岳大陆的格局也许会因此而改变的。所以,建业帝也一直苦恼着到底应该是让谁去出访,这出访的人得是能够有些称职的官位,又能够从这大典上瞧出一些个旁的端倪来,建业帝原本是属意左右丞相之中其中一人的,只是如今王丞相府上闹出了那么大的事情,而至于左丞相庞驰甚至是拐弯抹角地说他年事已高经不得舟车劳顿,这其中不愿离开无双城的意味也很明显。
容渊也估摸着自己那皇兄对自己说的那一些个话,是想着让他出访姜国,却又不好直接对着他直说,这才从旁敲侧击之中透露了这样一个讯息,亲王出使这也可算是给足了姜国的面子了。容渊本不想去,但是现在看来……
“我左右无事,皇兄也提到这事,便抽空走一程。”容渊对着容辞道,他这神情坦然的厉害,“路上若是有什么危险,也好相互照应。”
容辞陷入了沉默,他看着容渊所说的这些个话,还有他那眼观鼻鼻观心那仿佛像是老僧入定了一样的神情,好像他是真的不过就是顺口提起,做这出访使者一事也是迫于无奈一般,但容辞哪里是不知道自己这个从小到大只差没有同穿一条裤子的皇叔是在想着什么的,他原本对于这种事情就没什么兴致在,朝中也不是没有那些大臣在的,又何必巴着那一个使者。这嘴上说的好听,这实质上到底不过是不愿意他同素问一同在罢了。
自己这皇叔,这竟然在这件事情上算计着自己!
“怎的,你不愿意?”容渊看着容辞,那嘴角微微带了一点的笑意,那笑意浅薄,似在看着容辞的反应。这问话之中却又有了几分挑衅的意味。
容辞失笑,他道:“有皇叔在,自然是好的,只是到时候皇叔一边要忙于公务又是要忙于照料我倒是要辛劳了。”容辞迎上了容渊的视线。
两个人的眼神在交错之中有着几丝火光,不过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就趋于沉静了,两人在彼此的眼神之中瞧出了一些个势在必得的意味,两人不约而同地勾了勾嘴角,神情之中有几分的了然,各自执起了自己面前的这一杯茶水,不动声色地饮着。
素问半点也没有感知这叔侄两人这眼神交流之间到底是攀谈了些个什么,而她对于皇家那些个事情也一贯是没有什么兴致在的,她如今的全部心神也是落在安家的身上,如今的安家已经成了这强弩之末。安青云虽是被贬成城门吏,但安家这么多年来也不是单单只仰仗着那俸银来过着日子的,安家手上有不少的店铺,良田一类,安家就算是破落了,这一时之间也不会饿上肚子,这坐吃山空也是能够等上好几年的。
如今安青云和段氏一个重伤一个中风,两个人都瘫在床上需要仰仗着人来照料,苏氏以前的时候就掌管着府上里里外外的事情,在同安青云还很是亲密的时候,安青云也是将那些个商铺,田地一并交给苏氏来管的,苏氏自然是晓得这其中是有多少的银钱,而且,安家世代为官,这官字两张口,就算是再怎么板正怎么廉洁,这底下的人或多或少的还是会送上一些个好东西来的,安家的库房之中又是堆积着一堆价值连城的宝贝,有些还是陛下赏赐的一些个贡品。那可是珍品,全天下独一无二的珍品。
苏氏找就知道如今自己同安青云之间也已经是回不去以前的那些个时光了,但是她这般年岁也不可能再一无所有,又或者是仰赖着如今这般模样的安青云了,她这能做的就是将那些个实权全部都掌握到自己的手中才最紧要的。所以苏氏这才利索地从库房之中倒腾出了三千两的黄金给了素问,她此时此刻绝对是不许莫氏和她的那一对儿女进了安家的门的。
苏氏以往掌管安家,所以这一次再重新掌管安家的时候倒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她借口自己忙,半点也是不去看那安青云,也不去看那段氏,大权在手的感觉委实太多美好,她哪里还想着去看安青云的脸色。她只要想到那瘫在床上半点也动弹不得的安青云,她的心中就觉着有些厌恶,那样的一个废人,她几乎已经想不起来自己当年到底是看中他哪一点了,现在想来这一切都是那样的模糊,甚至是觉得自己当初就是看走了眼,好在现在她也算是熬出了头来着。
安青云整日都是躺在床上叫着的,虽说自己有什么事情这府上的丫鬟婆子都在那边伺候着,但在他们的眼神之中,安青云也已经清楚明白地看到了那种厌恶的神色,他这一个一家之主,又是曾经的将军,如今竟然是落得了被人厌恶的地步,安青云哪里是能够受得了这样的转变的,又见苏氏也不来瞧着自己一眼,而自己另外两个妾侍,尤其是那孙姨娘,时常到了自己的面前就是哭诉着如今安家已经完全被苏氏把持住了,说自己的日子是如何的难过。
安青云晓得段氏中风的时候,他也是震惊住了,甚至还有些后悔,他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只以为是当初自己那一番话才会使得段氏怒极攻心中风了的。安青云每每想到这件事,想到那一日自己同段氏所说的那些话的时候,他就后悔无比,他明知道自己的母亲就是那样的一个性子,自己让让她就没事了,怎么就会突然之间头脑发热说出那种话来呢。安青云只要每回想起当时自己所说的那些个话,他就忍不住泪流满面。他想着要去看看段氏,但是自己现在这个模样别说是去看段氏了,连起身都是不能的,一切都是要人伺候着的,他半点也不能做。
安青云的脾性是越发的古怪了起来,对于那些个丫鬟婆子打罚不了就各种辱骂,那话一句比一句要来得难听的多了,那些刺耳的话谁都想不出是昔日高高在上的一个将军说的话,那根本就是一个口无遮拦的地痞一个流氓。丫鬟婆子都是些个精明的,晓得安青云现在也不过就是能够刷刷嘴皮子上的威风,府上的事情已经是苏氏说了算了,所以这照顾安青云的时候也不怎么尽心尽力,往往是要让安青云喊上好一会人,又或者等上半天之后才有人慢慢来了,动作也没有那么的温和,粗鲁的几乎是将他当做一个死人一般。
安青云叫苦不迭,真真是应了一句虎落平阳被犬欺,他每次都是吼着要苏氏来见他的,但没有一个丫鬟婆子是愿意听着他的吩咐的,因为她们知道,就算听了安青云的吩咐,苏氏也不会来看上一眼的,更别说从安青云的身上捞到一点好处了。
不过就是一两日的功夫,就连来哭诉的孙姨娘也不来了,唯一会出现在安青云的院落之中的也就只有安晋元他了。安晋元这才不过两日的功夫,倒是已经憔悴了些许,他段氏和安青云这边两头跑着,就算是再怎么能干的人也是觉得有些吃不消的,更何况这连日来的打击和安家的变故,更是让安晋元觉得心力交瘁极了。
“你娘呢,叫她来见我!”安青云对于这个尽心尽力地照顾着自己的儿子如今因为苏氏的关系,他现在有的只有恼怒,只觉得自己这个儿子现在所做的,这样尽心尽力地照顾着他这种事情也全部都苏氏交托的,只觉得这些也不过就是他们母子两人所演的一场戏而已,他骂骂咧咧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么,你以为只要你出现在我的面前,就会让我觉得你是想要尽心尽力照顾我的么?”
安青云只觉得自己这短短的几日之中就已经完全看透了那些个世态炎凉,苏氏这前两日还说着就算他摊了,她也会一辈子都会照顾自己的,这些话依旧是言犹在耳,但当初说这种话的那个人如今却已经完全避而不见了。安青云又怎么能够相信,更何况从孙姨娘的哭诉之中,他这才晓得这个女人如今趁着安家没人掌舵的时候,把所有的权力都揽在了自己的手上,怕是想要将安家的一切都占为己有了,而他近日来所受到的待遇,他很难不相信这其中是不是也有着苏氏的授意。
安青云只要一想到这些,他只觉得寒心,自己这还没有死就已经成了这个样子,要是等到他死了,往后这安家只怕是不会再存在了吧,是要改成苏家了。
安晋元对于安青云那责骂着自己的话,他也哑口无言,因为他实在是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去回答父亲这些话的,安晋元只得是默默地退了出去,转而去了苏氏的院落。
在那院落之中,苏氏面对着那些个账本正在对着账,她这眉头蹙起,只觉得烦心的很。这安家表面上看着光鲜,但这实际上也没剩下什么好东西,那些个商铺这些个年来生意是一落千丈了,每个月的盈利也就那么一点点而已,这良田虽好,但也不过是租给那些个佃农,每年的租子也不是很高。如今安青云这个样子,这俸银原本就已经被罚了半年,半年之后大约也不用想着那俸银的事情了,甚至苏氏想着,这安青云能不能活过这半年还是一个问题,而且又少了下头那些个人的供奉,这日子虽说暂时不会出什么问题,但时间一长,自己只怕也是不能再过以往那些个日子的。
苏氏想着,如今安家这般只有人踩没有人捧的地儿了,安青云那样的靠不住,如今能够依靠的也就只有自己这有几分出息的大儿子了,想要当上一个不错的官儿,没有人领路铺路,那么就只有可劲地往上塞上一些个银子给自己造出一条道路来了不是?苏氏琢磨了一下,想着要让安晋元至少是做到是一个三品的大员,这方才可算是光宗耀祖了,但这银子怎么的都是嫌不够用的。一想到银子的事情,苏氏忍不住又想到了给素问的那三千两黄金,一想到那三千两的黄金,苏氏就觉得心疼,可这舍不得孩子还真是套不着狼。想到捐银换官这事,苏氏琢磨着怕是要不少的银子的,安家库房里头的银子累在一起也就不过两三万两的银子罢了,那些个金银器具又不能一下子脱手,有些还是陛下赏赐的,御赐之物是不能动的,她这想着要不是将那些个一年也收不得多少租子的良田给卖了算了,还能换来不少的现钱。
安晋元走进院落,瞧见苏氏那几乎是一脸钻进了钱眼里头的模样就觉得有气,他上前了一步,将桌上的那些个账本一下子推到了地上,就连那砚台也一下子摔了下去,里头的墨汁沾染了许多本子。
“做什么呢!”苏氏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给吓了一跳,她一声呵斥抬起了头就想开骂,但这一抬头瞧见在自己眼前的是自己的大儿子,而他这脸上又是一脸恼怒的时候,苏氏刚刚的火气也就少了一些,却还是有些怒意地问道,“你这是在干什么!谁给你闲气受了?”
安晋元看着苏氏,他的神情微寒冷,道:“父亲一直喊你去看她,娘,如今父亲重伤,祖母中风的,你不去伺疾也就算了,竟是连看也不看一眼的,你这是何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