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叩首起身之后,玉峰、玉珠才依次进香叩首,全部礼成之后,一家人又行了祭酒礼,然后由傅老爹为父母的墓地添了几抔新土,在坟上压上纸钱,这次祭扫便算顺利完成了。返家之后,玉容悄悄地问何竞尧在祖父母的墓前跪了那么久,是与祖父母说了什么,何竞尧却没有告诉她,只说那是他与先人之间的秘密。
中元节当天,何竞尧陪着玉容和宝儿逛了庙会,在正午时分,一起到附近的小河边放了河灯,才欢欢喜喜地回到家里。他们才一进门,便见到了一位不速之客——小厮来通报何竞尧,徐家小姐徐宁意已经到了府上。
何竞尧考虑了片刻,便决定即刻与玉容一起返回西淮县。考虑到回去要商议退婚的事,多少会引起写波折,何竞尧没有带宝儿一起回家,把宝儿交托给了傅老爹和傅大娘照顾。
返程的路上,马车不疾不徐地行进,车里一直保持着安静。玉容心里有所担心,见何竞尧一直看着车外,不知他心里是否也很烦扰,想来想去,没有直接问他,只是对他道:“爷,进城之后,我是不是先回小院待一阵?”
“不用。”何竞尧回过头,看到玉容眼里含了不少忧虑,轻轻提了提唇角,牵出一个安慰的笑容来,握住了她的小手,道:“你同我一起去见她,不用怕。”
“这……不太好吧……”见到徐家小姐之后,就要提到退婚的事,若是她也在场,难保不会激化彼此的情绪。玉容知道何竞尧惯是不受拘束的,可她与何竞尧不一样,她无法不顾忌这些。她还想再与何竞尧商量一下,却被何竞尧安慰地轻轻捏了捏小手,先行解释道:“无妨,我曾与她有所约定,如果在正式成亲前,我们中有人找到更加合意的人,可以商议退婚。”
“真的么……”玉容轻轻地问,心里多少放心了一些,但仍然无法真正放松下来。何竞尧见她的秀眉依旧微蹙,抬手轻轻抚了抚她的眉心,对她道:“是真的。你还担心什么,告诉我,不要放在心里,我都能解决。”
玉容抬眸看了他一眼,见他眼中都是关心之情,并无半分不悦,在心中捋顺了条理,才对何竞尧道:“您与徐家小姐虽然有约在先,可是如今您与徐家小姐已经订婚多年,徐家小姐的大好年华都在这许多年中度过,这个约定,只怕履行起来并不容易,若真的履行,也是……也是太亏欠了她。”
玉容说到这里,不觉又看了何竞尧一眼,见他唇边挂着笑容,一时不明就里,不禁局促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眸子,小声道:“是我哪里说得不妥当么,您笑什么?”
何竞尧轻轻揽住玉容的纤腰,令她半偎在自己怀中,勾唇问她:“玉容,你知道徐宁意今年多大了吗?”
玉容摇头。“难怪,”何竞尧的笑容加深了一些,对她道:“她今年才及笄,大好年华才刚刚开始,谈不上蹉跎。另外,告诉你个秘密。”何竞尧略微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迟迟不肯正式成亲的不是我,是她。”
玉容震惊而不解地看向何竞尧,何竞尧并不惊讶地笑笑,轻轻捏了捏她的小脸,道:“你以为我是硬将她从及笄之年耽误过了双十年华,然后又想身子一转就丢掉她,我就那么坏?”
玉容语结。细想起来,她还真是这样想何竞尧的,不过这也不怪她,她事先也不了解徐宁意的情况,何竞尧看着,也确实像有胆量做出这样的事来的。她听得出何竞尧并不是真的责怪自己,而是在揶揄自己,不知该怎么接话,索性不回应,只是垂着眸子看着自己的小手。
何竞尧也不勉强她开口,他倚向身后的靠垫,并没有拉着玉容一起,只是将她的小手握到自己的手心,感受着她手中的温暖,他的心也更加地踏实。玉容悄悄去看何竞尧,不想却被何竞尧好整以暇地捕捉到了她的目光,玉容有些尴尬地快速收回目光,却被何竞尧轻轻捏了捏她的小手,然后,她听到他认真地对她说:“玉容,我没有那么坏。”
玉容看向何竞尧,见他的唇角噙着一丝笑意,眼底却有着隐隐的落寞,忽然觉得他是那么孤独。她不想让他再有这样的感受,立即用她的一双小手包裹住他的大手,凝视着他深邃的双眸,同样认真而温柔地道:“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