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小翠不好意思地嘟了嘟嘴。玉容看看她,知道她把自己的告诫往心里去了,也不再说她,想了想,让她去传话下去:“你去告诉咱们院子的人,今天都小心一些,二爷心情不佳,当心不要冲撞了他,惹他不快。”
“二爷今天还会过来吗?”小翠有些忐忑地问。
“我也不知道,但也传话下去吧,留神些总是好的。”
“是。”小翠深思着点点头,便去传玉容的话。
玉容从回来的路上就在想何父与何竞尧的对话,思绪繁杂得很,陪着宝儿上课无法静心思考,心绪更是不佳,便没有再回去继续陪着宝儿上课,而是到宝儿的卧房里坐了,静静地思索。
她生在农家小户,自幼生长的环境里,接触得最多的也都是同样的人家,在遇到何竞尧之前,接触得最大的人家也就是乡里的地主,对大户人家的复杂规矩和人与人之间的复杂关系,都只是零零碎碎地听说。被何竞尧收为妾室之后,也曾被教习过规矩礼数,但对嫡庶有别却是一知半解。
今日听了何父与何竞尧的对话,玉容才有些明白何父缘何不待见她与宝儿。再去回忆五年前得知自己怀有身孕的消息时,伺候在自己房里的妈妈与丫头们的神情,才反应过来,她们当时的忧虑与怀疑,并不仅仅是不确定自己虚弱的身子能不能保住孩子,她们更怀疑的怕是她是否能有生下孩子的机会吧。
可是,如果嫡庶之别像何父说得那样严苛,主母未过门便纳妾生女对结亲真的很不利,那何竞尧为什么会给自己落了户籍,正式收了为妾,又为什么会同意自己生下女儿呢?落籍已是不该,孩子又是怀在腹中,万一郎中号脉有所差池,自己腹中是个男孩儿,到时何竞尧要怎么办?他心思缜密,不可能不考虑出错的可能吧,那他又是为了什么……
玉容越想越觉得不懂这一切,更不懂何竞尧,反复思索之后,她决定问问罗妈妈。罗妈妈在她还在祖宅没有被迁到这处宅子里时,就负责管照她,对当时的情况应该有所了解。
玉容回到自己房里,让小翠寻来罗妈妈,将小翠与其他人都支开,单独向罗妈妈请教:“妈妈,请您过来是因为我今日听了老爷与二爷说话,才发现从前有些事自己没注意到,想也想不明白,想请妈妈点拨点拨。”
“玉娘,你是不是想问二爷和老爷之间的事?”罗妈妈不与玉容见外,直接问道。她是何府的老人了,清楚何竞尧父子之间的恩怨矛盾,今日一见何竞尧从正院出来的脸色,便知道两人定然又是起了冲突,不欢而散。
但玉容回来后也没提里面的情形,也没问她,她便没有多嘴的道理,毕竟主人父子之间的事,旁人与下人都还是少掺言得好。但玉容若想知道,她也会告诉,毕竟何竞尧现在回来了,与他接触的机会多了,多了解一些他的事,对他们相处有益无害。
“不是的。”玉容摇摇头,犹豫了一阵,才拉着罗妈妈的手,让她也坐了,对她道:“我是想问问妈妈,可知道二爷为何会正式收了我为妾,又允许我生了宝儿?我从前没有深想过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今日……今日才有些明白,可是又想不通,我想着您是府上的老人,可能会知晓二爷当时的心思,所以想请您点拨点拨。”
罗妈妈没想到玉容竟是问她这个。其实她也不清楚何竞尧的心思,她被总管派到玉容身边管照,就是因为玉容已被落了户籍,正式成了何竞尧的妾室。
起初她还以为玉容是个工于心计的,才能被何竞尧收到身边没几天就谋到这么一个正式的身份,相处下来才发现她完全没有心机,心里也纳闷何竞尧连通房的丫头都没给个名分,怎么就将她落了户籍。
而且当时何竞尧也到了适婚的年龄,主母还没定下来,就收了正式的小妾,这是坏了规矩的,会让女方家里对他有非常不好的印象,对他的亲事选择非常不利。毕竟哪一家的父母,只要是心疼女儿些的,都不会希望将女儿嫁给一个有宠妾灭妻可能的男人,而能与何家结亲的人,又都是有选择余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