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畏时代,舰桥司令塔、炮塔、水线是主力舰艇的重点防护部位,舰艉并不在这一范围之内,战场上确有可能出现雷德尔所说的情况,“戈本”号一炮将强大的“爱尔兰”号打残,使之丧失正常的机动能力,然后任由德国舰队宰割。不过,一发11英寸穿甲弹贯穿层层甲板落入动力舱室的几率只是理论上的存在,除了最上层的甲板装甲,锅炉舱、轮机舱甚至排烟道都置于厚重装甲的保护之下,而且越重视舰艇生存能力的国家,在主力战舰内部防护上投入的气力越大,英德两国在这方面显然走在了世界的最前列。
雷德尔的话说出没多久,“德弗林格”号舰体出现强烈震感,但这艘战巡未遭敌方炮火直接命中,而是吃了一发落在左舷近旁的近失弹。战斗至此,“德弗林格”号浑身冒火,遍体伤痕,主炮仅有4‘门’可用,舰员伤亡人数早已破百,舰体多处渗漏。损管人员全数出动,他们在努力与时间赛跑,而这场赛跑的结果直接关系到全舰官兵乃至这场海战的命运。
由于双方位置的持续变化,德国舰队逐渐获得了齐‘射’的角度,三艘战巡的后部主炮从右舷转回左舷。经过一番调整,各舰全体主炮仿佛得到了同一根轴的联动,‘射’击姿态保持高度一致。虽然“德弗林格”号只有半数火炮可用,“戈本”和“布吕歇尔”的‘精’准‘射’击仍使得德国舰队在攻击效率上占据优势——随着战斗距离的不断缩小,“爱尔兰”号,这艘原本有机会跟德国海军并肩作战的大型战舰,开始承受空前猛烈的打击。
应奥斯曼土耳其的要求,“爱尔兰”号保留了英国主力战列舰采用统一副炮的设计风格,但副炮口径从4英寸提升到了6英寸,而维克斯公司制造的50倍径6英寸舰炮‘性’能并不输给同型号的克虏伯舰炮。战斗过程中,“爱尔兰”号左舷副炮多次击中“德弗林格”号,然而在另外两艘德国战巡的猛烈打击下,左舷的8‘门’副炮渐渐只剩下1‘门’还能开火。
在“爱尔兰”号的拼死攻击下,“德弗林格”的情况也越来越糟。它很快又挨了一发大口径穿甲弹,二号主炮塔毫无悬念地遭到毁伤,随后虽未发生弹‘药’殉爆,但这艘‘性’能首屈一指的德国战巡仅有舰尾的四号主炮塔可用,左舷的双联装副炮塔也悉数损毁,战斗火力甚至不及一艘老式战列舰。
见“德弗林格”仅有两‘门’主炮可用,更多的炮弹一时间也难以对它造成致命的打击,贝蒂终于命令“爱尔兰”号将炮口转向下一艘德国战巡,以四座三联装炮塔笑傲沙场的“戈本”号。这时候,另一支德国舰队仍在持续‘逼’近,但它们的主炮真正威胁到“爱尔兰”号还得至少十分钟。
十分钟之内,“爱尔兰”号若能重创“戈本”,实现逆转也就成为了可能。
包括贝蒂在内,官兵们还怀揣着另一份期待,那就是杰利科的主力舰队能够打败德国的主力舰群——希佩尔侦察舰队出现在这里,意味着杰利科需要对付的只是那些德国无畏舰。
“爱尔兰”号刚刚对“戈本”号打出一轮炮火,对面飞来的炮弹就击中了“爱尔兰”的舰尾主炮塔,这发德制穿甲弹虽被炮塔正面装甲弹落,却导致炮塔的转向机械发生故障,硕大的炮塔无法转动,等于丧失了战斗力,而“爱尔兰”舰艏的一号主炮已在之前的战斗中被打坏,现在只剩下半数主炮可用。
战斗越是到了惊心动魄的关键时刻,双方的发挥愈发难以预料。片刻过后,只有四‘门’主炮的“爱尔兰”居然一炮击中了“戈本”号,硬生生地击毁了它的一座前主炮塔。至此,“戈本”也只剩后部主炮可用。
英舰官兵来不及欢呼,德国侦察舰队实力最弱的战巡——“布吕歇尔”号,以沉着冷静的姿态打出一轮神‘射’,8发炮弹居然有4发‘射’中“爱尔兰”号。一阵猛烈的爆炸过后,这艘英国超无畏舰的舯部和后甲板燃起了熊熊大火,整艘战舰陡然安静下来。
半分钟过后,“布吕歇尔”号又打出一轮准度惊人的齐‘射’,8发炮弹3发命中,2发近失,这一成绩简直比得上一级步枪手的百米‘射’击!
“布吕歇尔”猛然发威,“德弗林格”号也不失名舰风范。它虽然只有一对主炮继续作战,‘射’击指挥人员的观瞄计算却一点都不含糊。两发12英寸口径的穿甲弹齐齐命中“爱尔兰”,其中一发接连穿透了228毫米厚的舷侧装甲、燃料舱以及锅炉舱侧顶的76毫米装甲,爆炸当即摧毁了一号锅炉舱内的4台燃煤锅炉,同时造成左侧轮机发生停车,导致“爱尔兰”号自行左转。
“布吕歇尔”这位老而弥坚的超级‘射’手没有错过机会,它势不可挡地再度发威,一发炮弹击中“爱尔兰”号舰桥,将舰桥上部的测距仪和‘射’击指挥所轰了个稀烂,另一发炮弹‘射’中“爱尔兰”号已遭损坏的前部主炮塔,引燃了未及转移的两发备用弹和一些发‘射’‘药’包。剧烈的爆炸让不少英国舰员以为是弹‘药’库发生殉爆,他们默默停下手里的工作开始祷告,然而这艘强大战舰的末日还未到来,它依然在同命运抗争。最后两‘门’主炮陡然发出怒吼,然而这一次,两发炮弹连“戈本”号的皮‘毛’都没能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