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席到此还不算结束,不过接下来就是安家的事儿了。
与安家有亲交好的人家用过酒席后,夫人太太要去看望新娘子,给红包。这也算是新娘子的嫁妆,得到的红包越多,也是越风光的。
老夫人的院子里也摆了桌面。上面摆放着茶点瓜果,供看望安若澜的客人休息。
每收一个红包。安若澜都要作揖回礼,长辈们还会拉着她说说话,教导她在婆家如何为人处事,好多关系亲近的说着说着就哭起来,安若澜被这氛围感染,心里也升起了对家人的不舍之情,忍不住红了眼眶。
一时间众人都是眼眶红红,不停拿帕子抹泪。
老夫人忍着泪道:“好了好了,现在还不到哭嫁的时候呢,大家欢欢喜喜地坐在一起,该有说有笑才对。”
众人虽都应着,却还是止不住泪。
老夫人只好让人把安文齐几兄弟叫过来,让他们说起前边的热闹,听到新郎官被抹了个满头黑,还有那杯加了料的酒,众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气氛这才好起来。
安若澜是哭笑不得,她可不想看到黑漆漆的新郎官。
这一夜闹到很晚,侯府才安静下来。
本来已是乏极,然而安若澜却半点睡意也无,一会舍不得离开家人,不想嫁了,一会又想到卫刑满脸漆黑,忍笑不止,一会又想着新婚之夜,心头小鹿乱撞,翻来覆去大半夜,天快亮了才睡着。
辰时前后,天刚蒙蒙亮,刘氏就把安若澜给叫起来了,替她沐浴熏香祈福后,开始带着一群梳头妇为她梳头打扮。
安若澜困得很,头上几双手绕来绕去,她照样打瞌睡打得自在。
直到刘氏把慕容氏请过来为她梳头,她才打起几分精神。
慕容氏手持玉梳,红着眼眶一边轻声念着:“一梳梳到底,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子孙满堂滚。”一边替安若澜梳头。
梳完头,慕容氏出去,刘氏等人继续替安若澜化妆。
开面,修眉,绘唇,描眼,安若澜任由她们在脸上捣鼓,兀自闭眼假寐。
刘氏无奈又好笑,看到她眼底的青影又心疼不已。
前前后后花了将近两个时辰,才把妆化完,接下来是穿戴嫁衣。
轻抚过鲜艳夺目的嫁衣,刘氏心中也多了几分嫁女儿般的惆怅,红着眼眶高声唱道:“为小姐加衣!”
众仆妇应是。
除去里面的**,嫁衣一共有九层,每穿一件谓之一加,是以叫加衣。
再加上凤冠,总共十件,也意喻十全十美。
跟及笄时一样,每加一层,就要念一句祝辞,刘氏含着眼泪念到第五句,却是念不下去了,捂着嘴泣不成声。
安若澜撑开手,含着泪自己念完第六句跟第七句。
加第八件正衣的时候,四喜跟八元端着红漆的托盘突然闯进门。
刘氏皱了皱眉,厉声道:“你们这时候进来作何?小姐正在加衣!”
这算是一个仪式,被打断了据说不吉利。
四喜跟八元无辜地对视一眼,道:“是四爷让我们把这件衣服送进来。”她们把端着的托盘放到桌上。
鲜红的一片,一看便知是嫁衣。
安若澜不由自主地走到桌边,抬手轻抚上面金丝银线绣制的繁复华丽图案,细密整齐的针脚让她心里又热又痛。
她不由哑声问道:“这是哪来的?”
八元答道:“四爷说小姐心里有答案。”
胸口微微震动,安若澜想到了那个总是用哀伤愧疚的眼神看她的女人。
她终于懂了那些眼神包含的意义,或许她早就懂,只是不敢面对。
有些事,铭记在心里就好。
抖开衣襟,将华丽明艳的曳地凤尾嫁衣披上身,安若澜肃穆地高声唱诵:“八加正服,感父母之恩德,祈来日之顺遂!”
翻飞的衣角如绚烂的红蝶,惊艳到令人垂泪。
好不容易止住泪的刘氏跟一旁的百灵又是忍不住失声痛哭。
九加外罩纱,十加凤冠红纱,最后挽上披帛,这新娘装才算完成。
屋外提醒拜别长辈的锣鼓已经敲响,安若澜在刘氏跟百灵的搀扶下出了房门,前往正院拜别父母长辈。
到了此刻,老夫人也忍不住眼泪了,安若澜向她磕头,她泣不成声,只拉着安若澜的手不停地拍抚,教导她在以后在婆家要孝顺公婆,友爱小姑,尽心相夫教子。
安若澜紧咬下唇忍着泪,一一应是。
她高估了自己,她以为这一世她定能高高兴兴含笑出嫁,可她已经不是前世那个孑然一身,孤独的安若澜,她有了疼爱自己的长辈,亲密的姐妹,她不可能再笑着出门。
磕完头,一屋子女人都哭成了泪人,大家或抱着或拉着安若澜,诉说着不舍,被这悲伤的气氛感染,就连男人们也没有忍住眼泪,也都上前来嘱咐安若澜几句。
等到迎亲的队伍到门前,鞭炮锣鼓齐鸣,喜婆大喊一声:“哭嫁啦!”
瞬间,所有人都放开了喉咙大哭。
在一片哭声中,喜婆道:“请新娘子的兄长将新娘背到门前!”
安文晟跟安文彦同时站了出来。
顿了顿,安文晟道:“我昨日扭到了脚,就让四弟背澜儿出门吧。”
安文彦感激地看他一眼,到安若澜面前蹲下。
伏在兄长不算宽阔的背上,安若澜咬着唇低低抽泣。
安文彦走得很稳很慎重,这或许是他这辈子走得最艰难的一段路。
文信侯府门前的石狮子绑着鲜艳的红绫,宾客们跟凑热闹的百姓都围在从侯府内延伸出来的红毯两侧,等着新娘子出来。
卫刑就站在红毯尽头,屏气凝神,眼也不眨地望着红漆大门。
“来了来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往侯府大门张望。
嫁衣鲜红的一角最先进入众人的视线,同样等在门前的孟雨颜跟晋王在看到那熟悉的图案时,夫妻俩瞬间湿了眼眶。(未完待续)
ps:劳资终于码完这章了,眼睛都哭瞎了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