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审,便是说那州巡大会,将整个渭水百姓聚集起来,当着天地民心,将那些劣迹斑斑的官吏革去官职,戴上枷锁!
于是,整个渭水官场,都惶惶不可终日。
赵如松一个部门一个部门地走,巡查这三年来各司各职的情况,然后记录下来。
这几天里,整个城北,衙门所在,皆人心惶惶,生怕被查出些什么事儿来。
白天走遍诸多部门儿,又在大街小巷体察民情,夜里则在县令宅邸内,整理白日记下来的资料。
当然,赵如松也不是什么事儿都上纲上线。
他虽然嫉恶如仇,但也晓得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
一些官吏擦边儿收点儿茶水费的事儿,只要认真办事儿的,他也懒得去管。
只有那些真正有违律法的,方才被记录下来,留待一审。
三天时间,转眼过去。
渭水大大小小的官场,杨清风都陪着赵如松走遍了去。
却唯独没去那望气司。
第四天一早,整个渭水县城,四方城区,万人空巷。
三教九流,贩夫走卒,但凡有点儿空的,都来到城北衙门前,翘首以盼。
州巡三年一次,百姓们自然晓得,今儿是那些贪官污吏被审的日子!
看着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官吏,如小鹌鹑一般被拿捏,这种好戏可不能错过一点儿!
于是等太阳将将升起的时候,城北衙门前,就站满了百姓。
而余琛,也在其中。
盯着那杨清风,也反应过来,原来他就是陪着州巡使来监察各县的非凡者。
但杨清风很显然认不得余琛的目光,目光只是一扫,就一掠而过。
朝阳东升,一圈儿又一圈儿的百姓簇拥之下。
县衙门口,赵如松与杨清风坐着,前边儿站着一个个渭水官吏。以县太爷和望气司首为首,后面站着总捕,县丞,县尉,主薄,渭水稽查司功,守城参军……
等等一众,不一而足。
赵如松抬起眼,扫视一圈。
众人便只感觉仿若被看穿了一般,然后,那苍老肃穆的声音,宣布州巡大会,正式开始。
没有多余的过场,这位州巡使直接开口,
“渭水县衙主薄陈春,收受贿赂二百余两,革去官身……”
“渭水县衙守城副参军王梧,徇私枉法,于守城军中安插亲属,败坏风气,革去官身……”
“渭水县衙大牢副狱长欺行霸市,至使天桥丁家长子丁禹半身残疾,按律革去官身,打入大牢……”
“……”
一桩桩一件件,那些暗地里的龌龊事儿,全都摆在被摆在明面之上。
被念到的人,脸色苍白,浑身冷汗,站立不稳。
而那些没被念到的官吏,自认问心无愧,两袖清风,泰然自若。
半个时辰后,那些被查了的官儿,被带到一旁,等候处置。
赵如松也深吸一口气,拿起另一份卷宗,开口道:
“另,经今查明,十五年前陈氏灭门一案,实属冤假错案。”
“余铁生、李秋水夫妇,当为无罪!其子余琛,自今日起废去罪户之身!”
话音落下,一众看热闹的百姓们,一片哗然!
那窃窃私语议论之声,回荡不绝!
——百姓们当时只晓得案子的结果,却不晓得其中细节。
不少人直到现在,都不相信余铁生会是那灭门惨案的凶手呢!
“咱当时就说,余总捕定不会干出这般丧尽天良之事儿!”
“十五年啊!这一判,那余铁捕等了十五年啊!”
“还有他们的孩儿,倘若不是那冤假错案,早早读书习武,今儿怕是前途无量了!可惜!”
“……”
惋惜,愤怒,惊骇……种种情绪在人群中蔓延。
余琛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终于,终于等到这一天!
他对自个儿的罪户身份,倒已不是那么看重。
但他爹娘十五年的冤屈,终于洗清!
而那官吏当中,县太爷的眼角,亦被泪水浸满,低声抽泣。
还有那大大咧咧的姬丘,握紧拳头,“余兄弟,嫂子!这天终于来了!你们终于清白了!咱过两天去你坟头找你喝酒!”
众人反应,各不相同。
但更多百姓,惊骇过后,回过神来!
——既然陈氏灭门暗是冤假错案,那真正的凶手,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