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裁缝吃了一惊,没承想这位生有三颗大黑痣的女子居然是个行家。担心这两位是个大主,遂去叫了他师傅,一个老裁缝过来主事。
老裁缝听了缘由,抚须道:“这位小姐,您太看得起我们锦云庄了。冰玉山产的云雾纱那可是珍稀料子,而且您还要天霜原色,这更是稀有中的稀有。
您也应知晓,云雾纱产自高山雪峰,一旦运下山就易走色,要保持天霜原色,造价实在太大。这种贵重物品多是宫廷贡品,小店确实没有。再说,沁雪印的工艺也不简单,要做的话花费不小。”
靖瑶哼道:“别处没有我还相信,锦云庄没有却万不可能。我这有两片金叶子作为订金,你们在三日内按我说的做出一套,事成后我再给三片。”说罢,从衣袖里摸出两张一尺长宽的金片,扔给老裁缝。
这时寒凌江打住了,猛地比出手掌,醉道:“一套不够,要五套,不,十套,十套不带重样的!不然,小爷、小爷不给钱哦。”
此言一处,靖瑶和老裁缝齐刷刷看向寒凌江,俱是一脸错愕,而后者红着脸,重重打了个嗝,酒味熏人,两人立即蒙鼻转了过去。
老裁缝尴尬地看向靖瑶,靖瑶怒道:“看什么看,没听见吗?说是十套就十套,一套都不能少!”
老裁缝如遭雷击,慌道:“不瞒小姐,本店确实有这料子,不过都是要入宫的贡物。您赶快将这金叶子收回去,换个料子,别说十套,就是一百套,庄里定当竭力赶制。”
靖瑶嘟了嘟嘴,心里知道老裁缝说的句句属实,可她既然说要就一定要要,不能不要。于是又摸出三张金叶子,扔给老裁缝:“订金五片,事成后再给五片。你要是还推辞,小心本姑娘让你的锦云庄再也开不下去。”
这时寒凌江又打住了,再一伸手,掌中多了个腰牌,镶金缀玉,镌有一个卢字:“你且看看这是什么?”
老裁缝接过细瞧,惊道:“原来是上面的大人!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少爷,小人该死,小人这就下单,三日后定将十套衣裙准备妥当。”
这腰牌本是卢子俊的,事先交予寒凌江,说锦云庄店大,一般的生意不做,要想拿些上等的料子更不容易。他们卢家是这庄子的大客,常年在这购置衣服,管事的都认得这牌子。若是遇到麻烦,取出来亮亮即可。
一旁靖瑶夺过腰牌,随手翻了翻:“我倒看看是什么牌子,这么威风。”
“没想到这野小子竟然是卢家的人,倒好,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看本姑娘以后不治他个轻薄侮慢之罪。”又有些气道:“出门在外,爹爹给的牌子真是没用。十个人里有九个人不识货。以后出来倒不如把那四族的牌子一样拿一个,看看谁还敢慢待了本姑娘。”
想罢,把牌子扔还给寒凌江,喝道:“有牌子不早点拿出来,害得本姑娘跟那老裁缝绕舌根!”又嘀咕:“那老头子也忒死心眼了,反正都是给本姑娘用,有什么好为难的。”
寒凌江听清了上半句,没听清下半句,生怕对方也听不清似的,冲着靖瑶耳朵大喊道:“你说什么?”
靖瑶恼极,反手给了他个脑瓜崩。琼鼻一哼大步走开,不想理他。寒凌江嗷的一叫,咕哝道:“怎么都喜欢给栗子吃……”揉了揉脑袋,快步追上。
距锦云庄不远就有一家胭脂铺,靖瑶虽不愿意,却还是被寒凌江请了进去。但当二人从铺子里出来时,她面色却是难看到极点。
无论寒凌江如何陪笑,她都不屑一顾。无论聊起什么话题,她都不搭腔。一路上要么趋步远离,要么把头偏向一边,就是不肯理他。寒凌江酒也醒的差不多了,对之前的无礼行为深深自责。可自责归自责,生气还是生气。
二人一前一后走在山道上,远近没有灯光火烛,两边是黑漆漆的林子,寒凌江正思忖着该如何道歉才能获得前面那位姑娘的原谅。
忽地,他灵台一颤似被针扎,立时惊醒过来。脚下只挪了一步,但见一把冒着寒光的利剑从他腰旁刺过,跟着便是一个带着面具的黑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