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
“太太!”
赵如心听了之后,脑子一片空白,两眼一黑就晕了过去。
侯琰听到自己的心脏撕裂的声音,身体里紧绷的弦也拉出了声响,随时都可能会断掉。
“那药,不是见效了吗?”他努力克制着恐惧,声音在颤抖,“为什么……还只有五天的时间?”
“都以为那药会是救她的根本,可是她的身体伤的太重,早已经药石无灵。”乔大夫也很惭愧,“她早在药吃完后的几天,就吐过血。那个时候,她就知道自己不行了。”
“什么?”白宇扬震惊,“她吐过血?可她这几天的气色很好,完全没有任何不良的反应。”
“那是药效发作,维持着她的身体。看起来,让人觉得她好了。也可以说,那叫回光返照。她的身体,早已经扛不住了。”
白宇扬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怎么会……那她现
在在哪里?你是不是知道她去了哪里?”
他激动的就差对乔大夫动手了。
乔大夫的心情也很低沉,难受,“她走了。她让我转告你们,就当她还活着。”
侯琰脑子嗡嗡在响,他眼前的人也看不清了。
他听到自己那一直维持着的神经一根根的崩掉。
难怪,她那天的行为那么反常。
她那是在做告别吗?
那个女人,怎么能这么对他?
呵,姜宛白,这算什么?
岑湛看到侯琰摇摇欲坠的身体,赶紧冲过去扶住他,“哥……”
“找,把她给我找出来!就算是掘地三尺,哪怕是将全世界翻个底朝天,也要把她给我找出来!”吼完,他两眼一黑,便倒下去了。
姜宛白,哪怕是你死,你也得死在我怀里!
……
时光荏苒,一晃便是三年。
车水马龙的街上,人来人往,都快速的行走。
在这座快节奏的城市里,每个人都在跟时间赛跑。
因为,时间就是金钱。
只在是这些忙碌的身影里,横躺在人行道的残疾人士,下身盖着灰不溜丢的毛毯,身上穿着脏兮兮的衣服,拿着一个生了锈的盆对着每一个人说着“谢谢”。
能够停下来的看他一眼的人很少,但也有人为了满足内心的那份善良而掏出几块,十几块,或者几十块丢进他的铁盆里。
他机械式的说着谢谢,就像是在工作一样。
一抹亮眼的红色停在那人面前,他抬起头,眼睛里闪过一抹惊艳,随即开口,“谢谢。”
红色的靓丽身影盯着他藏在毛毯下面的身子,忽然抬起脚,将他手里的铁盆踢飞,那些零零碎碎的钱,散落了一地。
有几个硬币,撞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然后顺着地板砖的线条,滚得很远。
再看,那娇俏的女人嘴角挂着勾人的浅笑,清澈的双眸还着戏谑。
这个笑容看起来很欠,也激怒了那个残疾人士,他一下子坐地上站起来,指着女人,“你有毛病吧。”
路过的人微微驻足盯着他的腿,那原本残疾的下半身,完整的暴露在众人的视线里。
“好手好脚的在这里装残疾骗钱,真是可恶!”
“这人在这里好几天了,我之前下班还给过他钱。”
“现在骗子真是越来越多了。把那些真正有需要帮助的人都给败坏了名声。”
“……”
每个人的眼里都带着鄙视,那人被说得没脸再待下去,抱起地上的毛毯,抓起那几张钞票就落荒而逃。
穿着红衣服的女子手揣在兜里,迈着轻快的脚步混进了人群里。
……
都城最大的广场,广告屏上都是顶级模特舒孝妃所代言的ls珠宝品牌的广告。现在的ls珠宝品牌公司已经打进了全球市场,不仅是全国珠宝一线品牌,还是全球排名靠前的珠宝品牌。
遮阳伞下,那个踢了伪装残疾人士的红色丽影翘着纤瘦匀称的腿,面前放着一杯绿茶,她拿着手机刷着财经新闻,又看了眼股市。
最后,目光落在刚弹出来的热门新闻:ac集团千金将在本月28日与侯家继承人举行世纪订婚仪式。
女人挑了一下秀眉,点进去,里面放着一张并不太清晰,但是能够看清那对男女主角的照片。
漂亮且娇小的女人站在身姿挺拔,气势逼人的冷峻男人身边,笑脸盈盈。
两个人看起来真的很登对,只是感觉不到二人之间有感情的存在。
“宛白,房子已经准备好了,你先回去休息。”一头利索短发,穿着黑色职业装的许晴天走过来,瞥到她手机屏幕上的新闻,蹙起了眉头。
红衣女子收了手机,抬起柔美的下巴,漂亮的眼睛纯真无害,长长的睫毛上染着点点的银光,洁白无瑕的脸上洋溢着娇俏迷人的笑容。
这个女人,正是消失了三年的姜宛白。
她柔柔弱弱的抬起手,“扶我。”那声音,一如三年前一般,温柔轻软,像棉花糖一般,又很甜。
许晴天根本没有办法,也不想拒绝她,过去扶她。
那只手若无骨,纤细嫩白。
姜宛白看着那偌大的广告屏,“这一年得花多少广告费啊?”
“不管花多少,ls都付得起。”
“我当然知道她付得起,只是有点心疼而已。”漂亮的女子确实是心疼钱,“让付航加把劲,把这个广告抢过来,挂在我们那栋楼。”
“……”原来,她想着这事呢。
“肥水不流外人田,ls说到底,还有我的一点股份呢。”
许晴天真是哭笑不得,“咱们的那两栋楼没在这么好的地段,更何况,那不适合挂这样的广告。”
“哦。”姜宛白明白的点点头,忽然指着那个广告屏最大的楼,“那就把这栋楼买下来吧。”
“……”许晴天觉得她有点财大气粗了。“我亲爱的姜小姐,有件事我必须得告诉你,你的钱,不能再被你这样挥霍了。你再这样下去,伊夫琳的那座岛卖了,都不够你花到老死。”
姜宛白皱眉,“这是投资。”
“你比付航更懂投资?”
“……”行吧,她没有付航懂。
“好了,先回去看看你的房子。”许晴天闭口不提那两个要订婚的人。
现在提了,对她也没有任何作用。
新房位于都城闹市中最安静的地段,这个地方两年前是都城最老的民房,后来被拆迁了,现在都是一栋栋独立带花园的别墅。
这里有无数个进门,都是一条路直通自己家门口,别人家的车子不会开到其他人家的那条路上。
虽然是别墅区,但其实完全是独立出来的。
它还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雾里”。
云里雾里,可以说活的很仙,也可以说活的很随意。
其实它只是取于最开始的意义,活在一片云雾里。生活恣意,潇洒。
姜宛白踏进大门,里面的装修她是很满意的。
“这风格,我很喜欢。”她环视着四周,很小清新,很温馨的感觉,让她有了归宿感。
“你自己设计的,当然得喜欢。”付航撸着袖子从后面的院子里进来,手上拿了一束鲜花。
姜宛白笑着说:“我也没想到,装修出来会这么深得我心。”
付航把花插到花瓶里,“你就是个天才。”
“那是。”姜宛白躺在沙发上,越看越满意。
当初在她等死的那两天里,她随手画了一套房子的装修风格。没想到有一天,她还能住进自己设计的房子里。
许晴天去做饭,付航也去帮忙了。
姜宛白收腿窝在沙发上里,打开电视。
里面正在播放着记者在那个所为的世纪订婚宴的宴会场拍到的画面,“……根据现场拍摄到的画面,可见侯爷对未婚妻的重视。听闻这次的订婚宴将花费一个亿……”
姜宛白盯着那金碧辉煌的宴会厅,宴会厅外是成片的玫瑰花海,装饰品都是镶金镶钻的,连墙上的壁灯,都光彩耀人。
“真俗。”姜宛白摇头吐槽。
厨房里的两个人听到她这轻描淡写的一声,看了彼此一眼。
在对方的眼里,他们都看到一样的情绪。
担心。
“她对侯琰,真的没有一点点感觉了。”付航在得知这个事情的时候,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兴。
许晴天洗着菜,“回来了也有几天了,她都没有要去找他的想法。就连姜家,她也没有提过。”
“没有了爱情和亲情,终究是不完整的。”
“至少,她现在可以好好的活着,不用再受那样的折磨。”
是啊,至少这一次,是真的能够活着了。
没有了七情六欲,也无妨。
最让他们欣慰的是,她对他们还是有所依赖的。
至少,不排斥他们。
“只是那个在侯琰身边的女人……”付航眯起了眼睛。
竟然,有人冒充她。
 
许晴天倒是不慌不忙,“能够骗得所有人都相信,还能跟侯琰订婚,也是个角色。”
其实他们早就关注着都城的情况,也知道在姜宛白离开的第五天,他们就找到了“姜宛白”,而且这个“姜宛白”回来休养了半个月,身体就好了。
乔大夫连连感叹,这是个奇迹。
没有人知道,这个“姜宛白”是假的。
“一模一样,而且在宛白离开的第五天就出现了,可见这人早就做好了准备,就等着接手宛白的一切。”
那个“姜宛白”,早已经在暗处里观察好了,只等待着时机,取而代之。
许晴天把菜洗手,然后甩甩手,“宛白就算是没有了七情六欲,但是她不会允许有人冒充她的。好了,到饭点了,别让她饿着了。”
付航挽起袖子,没有任何的不情愿,熟练的开始炒菜。
……
sole是华国最大的国际外贸集团,不过没有人知道这家集团的老板是谁。
此时,sole的顶层办公室,男人立于落地窗前,从他所站的位置,3六0度的将都城的景致尽收眼底。
只是一个背影,如同可以震慑天下的君主,他傲视苍穹,睥睨天下。
他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眼底的一切,英俊的侧脸染上一层薄霜,深邃如同浩瀚宇宙的冷眸里看不到一丝温度,轻抿的薄唇冷冽而无情。
秘书敲门进来,“侯总,姜小姐来了。”
男人颀长的身姿动也未动,似乎没有听到。
秘书有些不太敢再重复,但是外面那位,毕竟是未来的总裁夫人,侯家少奶奶。
“姜小姐说,约了您一起晚餐。”
终于,男人动了。
他转过身,冷眸睨着秘书,俊逸的脸上未有半丝喜悦。
听说,曾经侯总对那位姜小姐,宠爱有加,走哪都恨不得装进口袋里。
可是近两年来,亲眼所见与以前听到的,却是大相径庭。
不过,老板的私事,她自然不会多问。
侯琰拿上外套,走出了办公室。
外面的休息间,一个穿着白色无袖及膝短裙的娇小女子坐在那里,听到动静,侧过脸庞,那张精致的无可挑剔的脸上露出甜美的笑容。
娇美的红唇微扬,“阿琰。”
女人站起来,欢喜的走到他面前,“你忙完了吗?我应该没有打扰到你吧。”
“嗯。”侯琰看着这张脸,他的心却再也没有为此狂跳过。
三年前那个狂风暴雨的夜晚,女人悄无声息的离开,五天后她一个人回来了。
她回来后,高烧了三天,也昏迷了三天。
三天过后她的身体,却好了一半。
之后,乔大夫给她重新做了检查,竟然奇迹般全愈了。
只是,她还是很柔弱。
她的身边没有了付航,没有许晴天,孑然一人的出现在他们面前,哭着道歉,也不肯说出其他俩人的下落。
时间久了,所有人都只关心着她的身体,只要她好了,便是给予他们最好的礼物。
至于另外两个人,音信全无,也当是个好消息。
这一年里,更是很少再提那两个人。
“那我们去吃饭。”假宛白挽着侯琰的手臂,亲密的靠近他。
在她挽上的那一刹那,侯琰是回避了一下。
最后,还是被她挽上了。
假宛白笑容明艳,跟她说着他们订婚礼的一些细节,侯琰只是安静的听着,没有接一句话。
车子停在一家非常有情调的西餐厅。
侯琰根本没有胃口。
他每天都盯着这张脸,可是越看,越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他很清楚,这个女人不是她。
可是,看着这张脸,他就想着那个女人会不会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再不然,他把订婚的消息传出去,只要她还活着,她会不会来抢婚?她应该不会允许有人冒充她吧。
她一定还活着。
在他不知道的某个地方,活着。
“阿琰,你在想什么?”假宛白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不太高兴的噘起了嘴,“我在跟你说正事,你怎么能走神呢?”
侯琰低头切着牛排,“想着公司的事。”
“那我还是打扰到你了吧。”假宛白很自责,“我就不该去公司找你,我应该管住我想我的心。”
这些话,她每天都要说很多遍。
听得多了,除了觉得有些恶心,便再也没有其他的。
侯琰吃掉牛排,看了眼手表,“我给白宇扬打电话,让他来接你。我还有点事,要回公司。”
“我陪你。”假宛白迫不及待。
“不用。你的身体不好,要早点回家休息。”侯琰擦了一下嘴,便起身。
假宛白急忙站起来,“我身体已经好了。我陪你加班。”
侯琰眸光深邃且薄凉,“我说了,不用。”
“……”假宛白咬着唇,这样的语气还是第一次。
她小心翼翼的开口,“你,生气了吗?”
以前觉得姜宛白这般小心翼翼,或者娇俏可人,再或者黏他的样子对于他来说是很享受的,可是现在,同样的脸,同样的表情,却让他觉得厌恶。
“走了。”侯琰拿起外套,买了单后就走了。
假宛白站在那里,整个人像被一桶冰水从头浇到脚,凉进了骨子里。
为什么会这样?
是她做的不够好?还是,他已经发现了端倪?
三年前的那天,她现在的姜家,所有人都喜极而泣,就连他在那一天,也是紧紧的抱着她。
只有那一次而已,他那般用力的像在抱全世界。
之后,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就再也没有抱过她,牵过她的手。
每次都是她去挽他,但从来不碰手,只能挽他的手臂。
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做的不对,还是说他已经发现了端倪。
但是姜家的人都没有发现她有任何问题,对她依旧那般体贴,关爱。
白宇扬的车停在餐厅门口,就见到“姜宛白”站在那里发着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竟然觉得她的样子看起来很狰狞。
“宛白。”白宇扬推开门,叫她。
假宛白对他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哥。”
“侯琰走了吗?”
“嗯。”提起侯琰,她就掩饰不了的失落。
白宇扬安慰着她,“侯琰现在不仅要管侯氏的生意,还有sole也要管理,他太忙了,可能才没有时间陪你。”
“我知道的。”假宛白善解人意的对他扬起笑脸,“等我嫁给了他,我会试着帮他分担的。”
“他那么爱你,怕是不忍让你操劳。”
“可是,两个人不就是要相互扶持,分担吗?”假宛白挽着他的手,“哥,我会好好的当他的贤内助的。”
白宇扬笑了笑,“你这丫头,还没嫁呢,心都全向着他了。”
“当然了,他可是我的未婚夫呢。”假宛白笑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这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说下雨就下雨。
而且雨水还挺大的。
白宇扬也没有想到这么会儿功夫就下起了大雨,“你等我一下,我去拿伞。”
车子停在了路边,他跑过去拿了伞,又倒回来接假宛白。
他离假宛白还两米远,忽然一个红色的身影滑着滑板由远及近,刚好假宛白所站的位置前面有一个水凼,那身影在她面前突然来了一个漂亮的漂移,水花溅起,洒落在那身白裙上。
谁都没有想到会发现这样的事,假宛白躲都没有躲,也来不及躲,那漂亮的裙子上沾了污水。
白宇扬正准备去抓那个肇事者,可对方滑不溜丢的,稳稳落下,迅速离开。
他打着伞,没有看到那张脸,只是那个身影,还有在他呼吸里留下的味道,让他怔住了。
熟悉的红色,熟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