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谢静然这么说,他一脸的无奈,叹道:“我何时说过,我看到了你是怎么脱逃的?我只不过是恰好看到,你刚好出现在湖边而已,其他的一切,我都根本没看到。反而,我还是感到很好奇,你是怎么样逃出生天的呢?”
“真的?”
谢静然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见他神色真诚,便也不再求证。
毕竟以他的诡计多端,若他真的要骗她,无论如何,她也是不能得到真正的答案。
所以与其这样,她倒还不如不要这样努力,索性暂时相信他的话好了。
她淡淡看了他一眼,说:“你放心,我不是躲在湖底的,不然我的衣服,就不会这么干了。不过,我倒是想知道,是谁来刺杀我的。”
听了谢静然的话,他也不由皱眉,说:“那人长什么样子……哦,不对,他既然要来刺杀你,就必定是戴着面罩的,你当然不能看清他的模样……”
谢静然笑了笑,说:“不是啊,那个人胆子大得很,连面罩也没戴,估计是很有信心要杀死我吧。不过他运气不好,还是让我逃出来了。”
端木夜歌一扬眉,说道:“哦?那么这个人,究竟什么模样?”
谢静然皱眉想了下,才说道:“那人挺年轻的,不过才二十三四岁年纪,模样也长得很端正,鼻子高挺,在鼻子的右边,有一个很小的黑色的痦子,他的眼睛虽然大,却是单眼皮,所以看起来,倒有几分奇怪,还有他的眉毛,很浓很黑,却不是跟一般人一样向上扬起,而是跟吊梢眉一样,看来脸上也没有多少精神。不过,他的嘴巴倒是长得好玩,明明嘴角是向下垂着的,却是经常带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笑意,看起来只觉得滑稽得很,并且他讲话,也有几分油嘴滑舌,所以我对他的印象,便是深刻得很。”
谢静然刚将这段话说完,便只见端木夜歌的双眉微微皱了起来。
她赶紧问道:“怎么?你认识这人么?”
他没有答她,仍是皱着眉在想。忽然,他绕过她身边,走向她身后,细细看了下她身后的草地,双眉皱得更深。
她见他这般奇怪的神色,不由问道:“你怎么了,那个人的身份,你应该知道了吧?”
他点头说道:“不错,我确实是知道了,但是……”
他说到这里,却又止住说着的话,不再说下去了。
他这样吞吞吐吐的模样,让谢静然老大不爽,没好气说道:“喂,你这是怎么了,你以前讲话不是这样的!这个人,难道是什么重要的人物,让你说不出他的名字来吗?”
可是,他听到谢静然这句话后,却反而不再接着说下去了,而是转过头来看她,眼神幽深,让她看得不由有几分的毛骨悚然。
她不由讷讷问道:“你……你要干嘛……有话好好说,干嘛要摆出这么副模样来……”
他见谢静然这样,却是没有像以前那样露出笑意来,而是依然沉静着脸望着她。
直望得她心里发毛时,他才对她淡淡说道:“谢静然,你想不想报仇?”
他突然说出这么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来,让谢静然听得不由一愣。
她疑惑问道:“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现在最大的仇人可是你,难道你愿意让我杀了你?”
“我是跟你说正事,不是在跟你开玩笑。”
出乎意料的是,他的脸色仍然是严肃一片。
他还是首次出现这样的模样,所以由不得谢静然不感到吃惊。
她神情更是疑惑,赶紧问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给我说清楚点!”
他淡淡说道:“我想,在你的心里,你最应该痛恨的人,不是我,而应该是冷傲枫才对吧?”
听他这么说,谢静然倒是也这么觉得了,相比冷傲枫而言,他对她做的事情,确实也算不了什么,并且更让她不能原谅的是,他那时给了她这么大的屈辱,还要伤害慕容玄焱,她又怎么能原谅得了他?
于是她皱眉问道:“那个刺客,跟冷傲枫有关?”
他点了点头,说:“是,不但跟冷傲枫有关,并且,还跟一个人有关。而那个人,却是最希望着我痛苦的,所以,才会派那个刺客来刺杀你,就是为了让我伤心!”
听他这么说,谢静然仿佛明白了一些什么,皱眉想了想,便试探一般问了出来:“你说,那个派刺客来的人,是楚国皇后?”
他似十分惊奇一般看了谢静然一眼后,才说道:“不错,确实是她,只因那个刺客,就是她的亲信,我以往也见过那个人的。”
“但是,楚国皇后派人来刺杀我,跟冷傲枫又有什么关系?”
不问明白,我才不会有什么动作,谁知道是不是端木夜歌又有什么陷阱在等着我。
听谢静然这么问,端木夜歌答道:“你这么聪明,又怎会不知道,正是因为这件事情,便让我看出,楚国皇后和冷傲枫,确实是有着勾结的。”
谢静然疑惑问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他一笑,说:“我自然知道,因为她的那个亲信,正是冷傲枫的人。”
听他这话说起,谢静然更是疑惑:“你怎么知道?”
“我自然知道的,若是连这一点也不知道,那我又怎么有实力去和楚国皇后对抗?”
他轻笑一声,见谢静然一副不相信的模样,便又接着说道:“其实,我只所以能看出来,只是因为看到他刚才踏过的草地。据我所知,冷傲枫门下的人,都是有着一种武功,能够令得在草地上踏过,也是不会给青草留下丝毫的损伤,只因为这样一来,能够不给追踪的敌人,知道自己的踪迹。而这个刺客,修的,便正是这种功夫。”
谢静然也明白过来,心里却感到有些后怕起来,不由叹道:“不想你们楚国的皇后,也是与冷傲枫有着瓜葛的,真不知道冷傲枫的势力,究竟大到了什么程度。”
不但楚国皇后,还有秦国的谢麟,都是与冷傲枫有着合作的,临国的事情谢静然不知道,要是临国的人也与冷傲枫有着什么牵连,那慕容玄焱又该怎么办?
尤其冷傲枫还一心恨着慕容玄焱,那么秦国所处的境地,就确实很值得忧心了。
仿佛看穿了她的心事,端木夜歌笑了笑,说:“那么,你还想不想报仇呢?”
谢静然皱眉说道:“你要我跟你合作,扳倒端木夜弦?”
他点头笑道:“那是自然!只要我皇兄的太子之位失去,那么皇后还有什么好依仗的?”
“那难道你就能保证,在你掌权之后,你不会继续和冷傲枫合作?”
谢静然冷冷看着他,摆明的不想相信他,毕竟他这样狡猾的一个人,她还真的是不敢相信。
他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看着她,说:“你为何要这般猜想我?你也应该知道,之前将你掳来,我也是跟冷傲枫结下了梁子。他可是一个有仇必报的人,他又怎么可能会与我合作?”
谢静然仍是一副不愿相信他的样子,说道:“但你又怎么知道,我们扳倒端木夜弦之后,冷傲枫不会再选择别的合作者?并且,就算扳倒了端木夜弦,是不是真的能令冷傲枫元气大伤,我们还不知道呢!”
“你为何对我这般没信心?”他笑了笑,说,“你放心,只要相信我,这一切都是能够做到的!到时,冷傲枫只要元气大伤,你和慕容玄焱的日子,不就会轻松许多么?”
他这么说,似乎也有些道理,但是他一贯的诡计多端,谢静然又怎会这般容易就相信他?
她只是冷眼看着他,说:“你说要我相信你,但你说,我究竟要怎样,才能完全相信你呢?若是你没有什么表示你诚意的办法,你说,我会相信你么?”
听得谢静然这样完全无礼的话,他却并不生气,只是淡淡一笑,说:“我的确没有什么可以表示我诚意的办法,但是,事到如今,你只能相信我!除了这条路,你再无别的路要走!”
谢静然禁不住火气冒起,没好气地说:“哦?那我倒要请教高明了,为何七王爷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啊?”
他仍是不动怒,又是笑了笑,说:“难道,你就这么不担心慕容玄焱的处境?”
“呃……”
被他这句话一说,谢静然登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只能怔怔地看着他,心里却在暗骂,他的确很厉害,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直直砸在了她的心上。
她当然担心慕容玄焱的处境,她也知道他很难从冷傲枫的手里逃脱出来。
尤其她离开这么些天了,也不知道慕容玄焱现在究竟什么样子。
若是听端木夜歌的,真的可以将慕容玄焱解救出来,又能令得秦国的危机解除,那又何乐而不为呢。
所以她心里也下定了决心,既然如此,那她何不赌上一把?也许,就跟她刚才和自己的命运去赌一样,结局又是赢着的呢。
谢静然叹了口气,说:“好,那我就答应你好了。只是,我想知道你究竟要做些什么,毕竟,我可不希望在我们的合作之中,有着什么隐瞒。”
听谢静然这样说,他似乎也放下心来,却是唇边含着一抹轻笑,含笑看她,说:“看来你对慕容玄焱,真的极为的关心呢,只有将他搬出来,你才会全心全意相信我,早知道,我就先将他搬出来了,那样一来,我就不用花费这么多唇舌了。”
谢静然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你也不要废话了,快点跟我直白点说,你到底要如何去对付端木夜弦?”
他笑了笑,说:“何必这么急,这件事情我早有安排,你就不用担心了……再说,我也不想让你为了这件事情而担心的。”
听得他这么暧昧的一句话,谢静然只感到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涌起,然后心下一惊,慌忙将这种感觉抑下,却只觉得她的脸,似乎也有一点点的红了。
这是怎么了,她又对他没感情,干嘛要感到不自在?
于是她冷静了下来,淡淡望他一眼,说:“好,既然你这样说的话,那我就暂且先将这件事情放下好了。只是我希望,在今天之前,你一定要将这件事情告诉我,不然,我可是会重新考虑和你合作的事情的。”
“你尽管放心好了,我自然不会这样对你的。”
他对她微微笑了笑,又接着对她说道:“既然你没事了,那我们就走吧,我这王府里面的花园倒还挺好看的,不如陪你去看看,如何?”
谢静然望他一眼,淡淡的说:“不用了,我自己去逛逛就是。”
听谢静然这样说,他轻笑一声:“你自己一个人去逛,若是再度遇到刺客,那又能如何逃脱?”
哼,她现在的内力可是超级无敌,她又害怕个什么?
尤其她更想一个人,好好地看下,到底她的内力,究竟能够被她控制到什么程度,所以自然不会要你陪在她的身后了。
于是她也对他微微笑了声,说:“不用麻烦你这个日理万机的七王爷了,这件事情,我自有打算,你就不用担心了。好了,我走了,你也先去休息休息吧!”
说完这话,谢静然便转身就走,也不管身后的端木夜歌究竟有什么反应。
但是她刚刚抬脚才走,就只听身后传来端木夜歌含着轻笑的声音:“你又为何要走这么快,毕竟我这样做,也只是为了要让你不再受到伤害,你又为何要像避蛇蝎一般避着我?”
他这话,让谢静然的双腿不由一软。
他什么时候,竟然变得这样煽情了,甜言蜜语说个不停,以为她真的会被你这种虚假的感情所蒙蔽么?
于是她头也不回,只是淡淡说道:“我想走就走,你怎么这么多啰嗦?你我都对彼此这么清楚,到底我们是怎样的人,你我心知肚明,就不要再说这些话了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不要来打扰我,知道么?”
身后传来端木夜歌的一声苦笑,谢静然自然是不为所动,依然径自走着她自己的路。
终于来到一处身边尽是绿树环绕的偏静之处了,谢静然鬼鬼祟祟地朝四周看了一眼,直至终于确定这里除了她再无第二个人之后,她才舒了口气。
接着,她又暗暗用神志侵入她的丹田中,登时,那股热流又从她的丹田中涌了出来,让她所有的知觉和感觉,都登时灵敏了许多。
以她这样灵敏的听觉和视觉,她也是没有感觉到她的周围有人,那么必定是准确无比的了。
直到现在,谢静然才完全放下心来,伸出手来,看着右手,不由嘿嘿得意笑了两声。
不敢有丝毫耽搁,她用神志控制着自丹田中涌出来的内力,然后一把挥起右手,狠狠朝她身边的树丛挥去。
登时,似平地刮起一阵狂风一般,一股无形的劲气,也凭空自她的掌心处升起。
那阵劲气强烈无比,纵然她身边的都是百年老树,可是被她这阵掌风一袭,却都是连同枝叶,也是不住瑟瑟抖了起来!
看着眼前的情景,谢静然心里大喜,这样看来,是不是她的内力,真的可以随心所欲让她控制了?
并且,它还那般的强大,强大得假如那些大树是她的敌人,那么他们必定只有身殒她身前的可能!
既然这样厉害的话,那她自然是要好好地多试验几次,一定要找出能够更好控制它的渠道,只有这样一来,才能不会让她的内力,一到关键关头就失效。
谢静然自然不会怠慢,再度挥起右手,又只见一道强烈的劲气凭空而起,一直荡漾在她四周的空气中,将她周边的树木震得似弱不禁风一般。
她见到这种情景,心里越发的高兴起来,一时兴起,忍不住伸出左手来,一下子便将它重重砍在了她身旁的一棵树上!
她这一下,完全没有留一分力气,而是用了全力,原先她也只是以为,她这样的做法,充其量只不过会令得那棵树受一点损伤而已,可是没想到,竟然会造成如此大的损害!
只见那颗树被她重重砍中后,她的手并没有丝毫的痛楚,那棵树,也是一点被损伤的样子也不见。
但是,她还没有来得及松上一口气,便只看到那棵树被她砍中的那个地方,竟然渐渐的出现了一道裂痕!
然后,那道裂痕越来越大,以她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扩展,刚刚仅仅是树皮,然后,便一步一步,随着树皮剥落,露出其中的树干来!
接着,便连树干上面,也是出现了一道极大的裂痕,并且扩展的速度,也比刚才树皮上面裂痕扩展的速度大上许多,不过一会,整个树干,便几乎已经被裂痕所侵袭!
她只是傻傻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看着那道裂痕一直在侵袭着整棵树的树干,终于,在它达到尽头之时,那棵树仅剩的一点点树皮相连,再也支撑不住整棵树的重量!
树倒了!
一棵枝繁叶茂的百年老树,就这样,在她面前活生生地到了下去!
仅仅是被她左手的手掌重重劈了一下而已!
谢静然看得差点连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万万想不到,以她的本事,竟然能产生这样大的后果。
她这样的手劲,可真是估计冷傲枫也是比不上啊,那是不是说明,此刻,她真的是已经差不多能够利用到这股内力了?
她又惊又喜地朝她的双手看去,只感到一阵喜不自禁,又感到万分不可思议。
就像是一个穷光蛋,忽然中了五百万大奖的那种感觉,既梦幻又震撼。
她不由朝天低吼一声,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惊喜,双手同时使力,登时,一股股惊人的气势,纷纷从她的双掌心迸发出来,令得她的周身,都弥漫在一阵逼人的气旋中。
而周边的大树,都是明显再经受不住她双掌中劲气的侵袭,纷纷摇曳起来,一副若是她再不停止,它们便也会步刚才那棵树倒下去的后尘。
看到眼前这个情景,她也慌忙停止住了向那些树使力的动作。
毕竟这里造成的动静可是不小,要是将端木夜歌惊动过来,让他看到她有这么高明的内力,那就真的是大事不好了。
谢静然将双手收了回来,却突然发现,经过刚才那一番发泄,她身体里面的内力,忽然浑厚了许多。
以前虽然她也能感觉得到她身体里面的内力,可那只是勉强感觉而已,根本没有这般明确的体验,但是现在,便似乎那些内力已经完全属于她所有一般,她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它们的存在。
并且更重要的是,她可以明确又简单地控制它们在她身体里面的运转!
那是不是说明,只要她运用这些内力的次数越多,她对它们的掌控,便会更近一层?
这样看来,那她真的要好好地巩固一下这个成就才行!
那她究竟要怎么做呢?
继续用双掌发出内力肯定不行,那样动静太大,用手将树劈倒更不行,要是看到倒下去的数,端木夜歌还不起疑心,那就是真正的不对劲了。
她冥思苦想了好一会,也没有想出来究竟要怎么做,才能既动静小,又能达到能够运用这些内力的目的。
这时,只听见自一棵树上,忽然传来一阵婉转悦耳的鸟鸣声,将她的凝思打断。
谢静然抬头看去,只见在那棵树的顶端,正筑着一个小小的鸟巢,刚才那阵鸟鸣,便是从那个鸟巢里发出来的。
看到眼前的情景,谢静然忽然升起一个念头来!
有了,她为什么不这样做!
她轻笑一声,便再度调动起身体里面的内力,双脚脚尖微微一踮,她的身子,便轻飘飘地掠了起来!
她控制着她身体的方向,一直向刚才那只鸟巢掠去。她的身子,此刻便似乎是一根羽毛一般轻盈无比,并且速度又极快,似离弦的箭一般,眨眼功夫,她便已经到了那个鸟巢的旁边!
她心中的惊骇更是无法形容,她的轻功竟然高到了这种程度,似乎连冷傲枫,也是远远的及不上她。
既然这样的话,那她以后还怕什么?
她不由仰天大笑两声,然后便再像刚才那样,施展轻功在树丛之中跳跃飞舞,轻盈自在得便如同鸟儿一般自如。
终于,在树丛之中玩得有些累了,她便轻飘飘地降落在地上,直到这时,才忽然发现,她身体里面的内力,比刚才还要深厚得多,只是神志微微一动,那些内力便恍若全数被她调动了起来。
果然她猜测得不错,只要经过她一番努力,若她一直动用这股内力,那么它便会得到增长,而她对它的控制,也能得到加强。
谢静然心里激动不已,这样一来,那她从这里逃脱出去,那简直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了。
她刚动了这个念头时,却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来。
端木夜歌说好了,要和她一同联手来对付端木夜弦,而对付端木夜弦,便相当于是来对付冷傲枫,只要让冷傲枫失势了,那么慕容玄焱所受到的压力,自然也会少上许多。
对于这样的要求,她自然感觉难接受得很。
毕竟她和端木夜弦,还算是有着几分感情的,再说他那时对她表现出来的款款深情,也让她真的无法狠下心去对付他。
但是……倘若她不这样做的话,那么慕容玄焱那边,又该如何办?
难道,她愿意眼睁睁地看着慕容玄焱在冷傲枫的阴谋布置之下,一步一步失去对秦国政权的掌控,直至,将整个江山,都拱手交给谢麟?
不,这样的事情,她绝对无法忍受!
这个天下,只能属于她和慕容玄焱所有!
她是真命天女,他是秦国的皇帝,但是,只要有着她的帮助,他便终有一天,会成为整个天下的霸主!
到了那时,天底下的所有,都会属于他们所有,楚国和临国,也终会再不复存在!
要做到这一点,首先要杜绝冷傲枫对秦国和慕容玄焱的伤害!
所以,她必须要一步一步削弱冷傲枫的势力,让他再没有力量去对付慕容玄焱!
这样做,只有和端木夜歌联手这一条路。
谢静然不由深深地叹了口气,她真是太对不起端木夜弦,他对她一往情深,她却这般待他。
说到底,她还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女子,为了自己所爱的人,宁愿牺牲别人对她的感情。
但她又跟端木夜歌这样的阴谋家不同,他做起这样的事情来,在心里完全没有一丝的愧疚之心,但是她不同,在她的心里,充满着浓浓的愧疚,只希望着这件事情能够快点结束,也希望着,她不要见到端木夜弦伤悲的模样。
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心里的愧疚和亏欠,不会那般的深。
谢静然舒了口气,将这种心理勉强压了下去,便举步朝树林外面走去。
奇怪的是,就算她只是在走着路,她身体里面的那股热流,也是没有消散。
她感到很是新奇,于是便一边走着,一边下意识的去控制着那股气流的走向。
渐渐的,她便发现,像她这样,并没有花太大的精力去控制她身体里面的气流,那股气流,也是循着一定的路径,在她的身体里面循环不休。
便像是,她只是像休息一般的走着路,她的身体里面,也是在自行进行着修炼。
而她的内力和武功,也是像这样一来,不经过一丝努力,便如同一日千里一般地增长起来。
可是在外表看起来,旁人却是一点也看不出来,在她此刻云淡风轻的外表下面,她身体里面的热流,正在剧烈的循环增长着。
也不知道旁人若是知晓了,她可以在随时随地,都让体内的内力得到增长,会不会有嫉妒得吐血的?
她笑了声,等到走出树林时,心里的愧疚,已经消散了不少,而身体里面的内力,仍在流转不休,她能够清晰无比的感觉到,她内力的不停增长。
看来,现在她的内力和轻功,都是高明得很,唯一欠缺的,只是和别人动手的经验,以及对于各种招式的了解而已。
只要她将这些全部融会贯通,那么看遍普天下,还有哪个,能是她的对手?
就这样,满怀着雄心,谢静然走出了树林,直直朝她刚才住的那个房间走去。
回到房间后,果然看到端木夜歌正在她的房间里等着她。
此刻,他正闲闲坐在房间中央的那张小桌前,手里执着一杯清茶,无比悠闲自在地品着。
看到她进去,他只是微微抬眼,唇边含着一抹淡笑看着她,说道:“你回来了?”
谢静然点了点头,便走上前去,也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拿起桌上的百余茶壶,为自己斟了一杯茶。
奇怪的是,现在的她,似乎能比以前更加能够沉得住气。
纵然现在心里,对端木夜歌的计划感到好奇得很,她也是能够像此刻这样气定神闲地为自己斟茶,并且手竟然都没有斗上一分,杯中的茶,也是没有渗出一滴。
看到谢静然这副样子,端木夜歌却不说话,只是唇边依然带着一抹淡笑,静静地望着她。
他的双眼,锋利得好像一双锥子一般,似乎要一直刺向她的心底深处,将她的所有秘密,都暴露在他的眼前。
但她却仿若没有看见,仍是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端起放在桌上的清茶,微微抿了一口。
然后,她便不由深深吸了口气,说:“不错,这杯茶当真是极为清新爽口,不知又是哪处的名茶,请恕我孤陋寡闻,实在是不知道这点。”
他听了谢静然的话,脸上也是没有露出一抹惊讶之色,只是淡笑着说道:“这壶清茶,乃是来自临国的‘龙尾青’所沏。龙尾青状若龙的鳞片,又是略呈一种碧绿的颜色,看来赏心悦目之极,煮出来的茶,更是清香异常,只要微微喝上一口,便是唇齿留香。便算是楚国皇室,一年中所得也不是很多。可是秦国皇室中料想也有,难道你以前,从没有喝过么?”
谢静然点了点头,说:“是啊,我以往一直不喜欢喝茶的,所以从未喝过这种好茶,现在想来,真是后悔极了!”
她这句话自然是实话,来自现代的她,自然不喜欢喝茶,平时也是喝喝白开水就是了。
她今天竟然能够静下心来喝茶,连她自己也是不知道其中原因。
也许,是因为她体内真命天女的真气被激发了出来,所以才令得她的身上,也带有一种以往所不能具有的镇定之态,便纵是泰山崩于前,料想以此刻的她,也是不会轻易改色。
看来真命天女的真气,不但能够让她的身体异于之前,让她的武功得到提高,并且,还能让她的精神状态,也是比以前不知道高出多少,让她从头到尾,恍若变了个人一般。
也许所谓的脱胎换骨,说的便是如此吧。
正是因为她这种尽管遇事,也是不慌不乱的心态,便令得她能够像现在这般,若无其事的和端木夜歌在这里饮茶。
端木夜歌不由失笑,说:“既然你以前从未喝过,此番是第一次喝这种茶,那你便尽管多喝便是。虽然整个楚国的龙尾青都很少,但我这王府中,却也不会欠缺这样东西!”
他这句话说得虽然平静,却是带有一种隐约可以感受得到的豪霸之气。
果然,在他的心里,真的是有着从他的外表完全看不透的豪气,而她,若不是与他接触得久了,又怎么能看得出来他的这一点?
谢静然心里微微一凛,却也是笑着说:“照你这般说,便纵是楚国皇宫里面没有的东西,在你的王府里面,也是不会欠缺的了?倒是不想,你的王府,会比楚国皇宫还要奢华许多,还真是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了。”
他又是轻轻笑了声,只是抿了口杯中之茶,并没有说话。
谢静然看了一眼他,只见他的眼中,也是含着一抹微微有着嘲讽的轻笑。
那抹轻笑在他的眼中蜿蜒不休,令得他的眼看来有些明灭不定,却是让人更像探究其中奥秘。
谢静然压下心中波澜,轻笑道:“既然这样,那我又何必要顾及楚国皇帝和楚国太子?此番的我,自然是只能和七王爷这等英杰合作,才是明智之举了。怎么,我说得可对?”
听得谢静然这番话,端木夜歌抬眼来看她,眼里那抹明灭不定的光辉越发的迷离了,叫人一时之间,当真看不透其中的真正情感。
可是渐渐的,他的眼中,却忽的扬起了一抹淡淡的轻笑,让他恍若琥珀般晶莹的双眼,更是如同璀璨的夜星般耀目。
她只感到心潮也忍不住泛起一圈淡淡的涟漪,为着他这般绝于尘世的美。
他的唇边,也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他将茶杯放下,笑道:“谢静然,你当真好生厉害!我真羡慕慕容玄焱,竟有着你这样的一个皇后!若是我也如他一般,有着你这样的一个贤内助,那何愁端木夜弦不灭于我的手中?”
谢静然认识他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到他直言道出端木夜弦的名字,那是不是表明,此刻的他,已经彻底决定要将与端木夜弦之间这么多年来的虚假兄弟感情抛到脑后,而暴露出了,他已经完全对端木夜弦再不会手下留情的心理?
没想到到了现在,沉不住气的那个,反而成了他了。
真是与之前的她和他,完全颠倒了过来啊。
她淡淡望了他一眼,说:“你怎的这般的急了起来?本来在我的印象里,你不是这样的一个人啊!并且,难道你就这般急着要对付端木夜弦么?”
听了她这话,他也知道她指的问题是什么,于是便对她微微一笑,说:“反正我与你,早已将那一层窗户纸给捅开了,所以我对你,还用得着隐瞒什么呢?”
听得他这么说,谢静然也不由轻笑了一声,说:“若你说这些话,是用来笼络我的,让我也在心里以为,你已经彻底将我看成是你可以完全信任的人了,那你就错了!你应该知道,我们两个人,本性都是如何的,所以,你若是用这样的伎俩来对付我,你也应该知道,这完全是徒劳的。”
谢静然这样说,自然是将她心里的真实想法全数说了出来,毕竟她也不想花费时间与精力,来与他虚与委蛇。
他听了她这样直白的话语,却并不生气,仍是轻笑道:“这件事情我自然知道,所以,我当然不会做这种徒劳无功的事情了!倒是你,这般的多心,让我真的很生气,你知道么?”
谢静然但笑不语,只是轻抿着杯中的清茶。
彼此都明白的事情,他却仍要说得这般的冠冕堂皇,看来这还真是普天下掌权之人的普遍做法啊,她这个白丁,可是彻底比不上了。
看她的神情,他显然也是知道了她心里所想,却是没一丝惭色,也是泰然自若地品着杯中之茶。
见她也是不说话,只望着他,他只好放下茶杯,叹了一声,说:“好了,算我输了,我倒是没想到,你现在能够变得这般的有耐性,当真是让我感到好生不适应。”
谢静然淡淡笑了声,说:“每个人自然都会有成长的一天,我也不例外。好了,现在我们可否不要废话,来谈谈怎样去对付端木夜弦吧!”
刚说完这话,他便不由哑然失笑,伸出手来指着谢静然,笑着说道:“我方才才夸过你能够沉得住气呢,不想你现在,就暴露出你的本性来了,真是让我好生的接受不了啊!”
听他这么说,谢静然也不由失笑,点头道:“不错啊,毕竟是本性难移,我再如何想假装淡定,也是终究露了馅,也难怪会让你笑!”
他也望着她笑,她们互望着笑了好一阵之后,忽然才发觉,经过这样一弄,她和他之间的距离,倒忽然之间近了几分,似乎以往的那种隔阂和猜疑,已经渐渐远去了。
他似乎也是感觉到了她这种心理,笑了一会,笑容忽的消敛了起来,只是静静望着她。
她不由对他一笑,说:“端木夜歌,我怎么忽然发现,你并没有我想象中这般可恶?”
他也一笑:“谢静然,我也忽然发现,其实我们之间,完全没有必要,再像以前那般互相猜疑和提防了。我们……从此便做知己,你认为如何?”
谢静然点头笑道:“若是你也这样认为,那自然再好不过了。毕竟和你比起来,我可是处于劣势的啊,若你愿意将我看作朋友,我当然就完全放心了。”
他失笑:“这话由你讲出来,我可不会相信!恐怕在你的心里,你是最不将我对你的感情放在心里的吧?毕竟那时在你和阙星裔的大婚现场,你能够那般对阙星裔的伤心欲绝视而不见,便由此可见,你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子了。而你对我,自然也不会重视到哪里去,不是么?”
他说话还真是厉害,几乎每一次,都是能说到她的心底深处去。
她只好叹了口气,说:“你还真是厉害,好吧,我就当是败给你了!不过,若论起心如铁石,我可真的是及不过你啊,又怎敢在你眼前班门弄斧?”
“好了好了,算我败给你了!”
听得谢静然这席话,他只好举起双手认输,看见她含笑看他,便也放下手来,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又重新端起茶杯,一边饮茶一边朝她问道:“你可真的愿意去对付我的皇兄么?毕竟他对你,可是一往情深的,当这样一个负情之人,可不是一个好榜样啊!”
谢静然轻笑,也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才说:“你不是早便说了么,我对阙星裔如何,对他自然也是一样!只要对慕容玄焱有害的人物,你觉得,我会手下留情么?”
他不由无奈地笑了声,说:“我早便说了,我最羡慕的人,便是慕容玄焱!唉,若是有着似你这般的一个女子深爱着我,能够为了我而不择手段,纵然是在梦里,我也是会甜蜜得笑死的啊!”
谢静然不理会他这样的插科打诨,淡淡望了他一眼,说道:“咱们也不要废话了,我相信,在我昏迷的那段时间里,你必定是,早便已经对付了端木夜弦吧?”
“你还真是什么都猜到了!”他既似无奈地叹气,又似高兴地叹息,终是淡淡地说,“不错,在那时,我便已经着手对付他了——”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望了谢静然一眼,若有所指地淡淡说道:“是利用你,去对付他。”
对于他这句话,谢静然自然是懂得其中意思的,于是也油然问道:“那不知道,究竟是利用我的哪一点,去对付他的呢?”
他淡淡答道:“自然是利用他熟知你的那一点。”
他这般的避重就轻,让谢静然心里有点不爽,于是她的语气也没多么客气了,只是淡淡说道:“我想听具体的,不想听你这般抽象的解释,所以,你应该知道,你要对我说些什么,才算是真的有些诚意。”
听得谢静然这样说,他原先在端着茶杯的手也不由一滞,然后才失笑:“好,既然你这般说,我自然不会再绕圈子了,实话说起来,我这好皇兄可真是颗痴情种子,当年只不过是在秦国见着你一眼,又隔了这许久未见你了,仍然对你情深似海,真是让我好生佩服啊!”
听了他这话,谢静然不由想起她第一次遇见端木夜弦时,正是她被上官铭语侮辱之后,那时的她,埋怨着上天的不公,让那些原不应该属于她的屈辱,让她来承担。
可是就在那时,却让她遇见了端木夜弦。
也只有他,才是第一个,不是对她投以冷眼和鄙夷的男子,也只有他,才是第一个对她露出温和诚挚笑容的男子。
再一次遇见他,是她被赵琳琅打入冷宫之后。
那时,他认定她在慕容玄焱处受到了无限的委屈,要带她离开那片,他认定她遭遇了无限屈辱和伤痛的秦国宫廷,要带她来楚宫,让她尝到世间最甜蜜的幸福。
可是,便和第一次一般,那时的她,也是无情地拒绝了他的要求。
不可否认,他确实是一个能够轻易让女子为之动心的男子,但是爱情本就是复杂无比,不爱便是不爱,再怎样也勉强不来,所以对于他的一片深情,她也只有对他辜负了。
但是,一想起到了现在,她不但要辜负他的一片深情,更要亲自来对付他,将他自权力的顶峰打下深渊,她的心里,就禁不住感到一阵锐痛起来。
她是否真的是这样一个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女子?
可她的心里却知道,她这样的做法,也是为了另一个人,另一个她最爱的人。
所以,端木夜弦,她只有对不住他了。
爱情本就是自私的,牵扯到天下纠纷的爱情,更是自私自利得,再不能容忍任何意外因素的存在。
谢静然深吸了一口气,将心中的惆怅压抑下去,望了端木夜歌一眼,微微一笑,说:“你怎的竟对我说这种话来了?难道你不怕,因为你的反复提醒,我会又再度记起端木夜弦对我的一切好处,而不由自主地心软起来么?”
端木夜歌也抿唇一笑,轻轻喝了一口杯中茶水,淡淡说道:“你不会的,我了解你。”
谢静然一扬眉:“哦?看不出来,你倒还真了解我,莫非有句话说得对,往往最了解的,反而是敌人?”
他轻笑一声,说:“为何火药味这般的重,我也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然后,他便放下茶杯,凑近了她,在她耳边轻轻说道:“谢静然,你怎的一直没有看清,其实,我们是同一类人,不是么?”
自他口中轻轻喷出的温热气息,在谢静然的耳畔萦绕不休,让她的心,不由也有几分的紊乱起来。
她慌忙不动声色地稍稍移开一下身形,不让自己陷入这一片些微的暧昧中,以免让心再度泛起奇怪的涟漪。
她不置可否地一笑:“我怎会和你一样?我可自认,没有七王爷这般深的城府,也没有七王爷这般毒辣的手段,我又有哪一点,能够及得上七王爷这般的诡计多端,心狠手辣?”
“哈哈,谢静然,你是第一个,将我说得这般不堪的人!”
听得谢静然的话,端木夜歌不怒反笑,然后,便又再度移向她的耳畔,说:“你错了,其实你这般说我,便等若是在骂你自己!你说我心狠手辣,你说我诡计多端,其实,你又能输我几分?只不过,这一点,便连你自己,也是没有认识到,毕竟——”
他伸出手,在她的脸颊处轻轻划过,笑道:“我的狠,是流于表面,一丝一毫,都被你看得清晰;而你的狠,却是深藏心底,除了我,再无一人能看清!不然,为何面对那些男子的深情,你都能这般心硬地视而不见?你说,这样的解释,可曾正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