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贺兰敏之毫不犹豫地点头,见太平气得都快甩袖而去了,他才忽然道:“是南唐不久前立太子了,所以太子之位空悬两年后,陛下才会忽然急切起来。”
太平一愣,眉头一皱又舒展了开来:“就这样?”
贺兰敏之挑了挑眉:“当然还有皇后,朝臣……可能还有太后。”说到最后那句话时,贺兰敏之脸上流露出一种恶意的幸灾乐祸。
太平心里一悸,警惕道:“你又在想什么?”
“没什么。”贺兰敏之飞快地接口,接着便站起身,随意拱了拱手。
太平瞪着眼,看着贺兰敏之就那么潇洒地出门而去,半晌才回过神,自言自语道:“他是不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一脚进门的韦氏听到这话,笑道:“公主在说谁?刚刚出去的贺兰公子吗?他可真是越来越俊美了。”
太平抬起头,揶揄道:“韦姐姐也越来越妩媚了。”她俏皮地眨了眨眼,道:“旦一直就追着韦姐姐,如今显也处处关注你,好姐姐,我两个哥哥,你都看不上?”
韦氏被她说得臊红了脸:“好厉的一张嘴,就会打趣我。看将来,等你有了驸马,我怎么说回来!”
太平根本不放在心上,等她有驸马,那还要很久呢。她只看着韦氏,笑道:“好姐姐,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韦氏拍了拍手,道:“瞧我,快,陛下演皮影戏呢,我来找你一起去看的。”
太平跟着韦氏进尊名殷的时候,屋里的皮影戏演得正热烈。白幕前已经坐着旦和显,太平和韦氏进来的时候,他们刷得转头看了她们一眼。
旦很快就又回过头去了,显却是冲着韦氏不停地笑,从怀里掏出一个香囊,递给韦氏,低声道:“这是我新配制的百花香,你闻闻,是不是有早春的香气?贺兰姐姐今天用的就是这个香。”
太平没去看韦氏的反应,径直坐到了旦旁边,低声询问道:“是父皇在演吗?”
旦不置可否地朝她笑笑。
太平看得出他似乎心情不好,一副不想多言的样子,太平便也安静了下来。随着心思渐渐放到戏词上,太平听出了女角儿的声音是谁,她的眉头便微微皱了起来。
贺兰的声音越来越娇媚,带着诱人的味道,等她说到“你这邪恶的使臣,当空虚与幽怨已经把她击倒,你就想为堕落再加一把力,把她的贞洁彻底摧毁。你这样做不怕遭到上天的报应……”时,太平的眉头皱得已经能夹死苍蝇了。
她转过头去,不太想再听下去。两年多前,贺兰就想着和皇后比美了,如今,她终于勾去了她父皇的心神。太平已经很努力去接受大唐开放的风气了,但她还是不舒服。里面是她的父皇和她母后的侄女,更要紧的是,她的姨母也是……
“姨母?”太平眨了眨眼,目光定在了门口那道倩影上。她看了看一边暗自做着小动作、嬉闹着的显和韦氏,又看了看旁边目不斜视、完全就是在出神的旦,她敛起裙裾,轻手轻脚走了出去。
韩国夫人娇美的容颜带着哀伤,神色怔怔地站在门口,听着里面传出来的声音,似乎已经失了魂。太平一步三回头地走到门口,见里面没人注意到这里,便是担心地看向武顺,小心翼翼地开口唤道:“姨母?姨母?”
武顺终于回过了神来,她看向太平,一时间似乎没认出来是谁,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了太平好一会儿,然后眼睛一眨,神色恢复清明,便是一言不发地转身快步而去。
太平被她的反应弄得一愣,神色怔忪地站在原地,半晌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她也说不清自己在叹什么。她转头回看,白幕里,坐着一对有情人,白幕外,还是一对有情人……哦,对了,白幕外,不止是韦氏和显,还有一个自己,一个出神的李旦,还有刚刚离开的韩国夫人。
太平忽然想到,她的父皇在里面儿女情长,那她的母后呢?是不是正对着奏折,忙的焦头烂额?想到这,她心里的郁结便是一散。她的母后是谁?不管是贺兰敏月,还是姨母,恐怕都不在她母后眼里。甚至,按着历史,说不定,她的父皇也不在她母后眼里。用得着她这个做女儿的来操这份闲心?
可等到晚上,她就发现自己错了。就算她的母后将来会是女帝,会踏着无数尸骨登上皇位,她终究还是个女人,也不是天生的杀伐果断。
披散着头发跪坐在床上的武则天,带着白日里见不到的脆弱与惊慌。她看着太平,就像是想从女儿身上汲取一些勇气和力量。
太平睡到半夜被抱到武则天这里,虽说还有些困倦,但大脑却也渐渐清醒过来,她疑惑又担忧地看着武则天,道:“母后,你怎么了?
武则天爱怜地抚着太平的头发,轻声道:“没什么……没什么……母后心里惶惶的,只有看见你,才能定定心。”
作者有话要说:嗯,很快长孙太后要露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