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乾被高阳一连串的话弄懵了,细细一品,方才回过神来,当下道:“好你个高阳!从今往后,我承乾和你断绝兄妹关系!我没你这个妹妹!”
高阳被他这句话气得个倒仰。她不过是气话,怎么也不会真的罔顾性命。可万万没想到,气话竟是招出了太子的这一番真话。为了个小太监,要和她断绝关系?可见他当真是从未把她当做过妹妹!
高阳气得太阳穴一阵突突,脚下竟是有些站不住,扶着一旁的柱子就直吸气,瞪着太子承乾,一时间竟是再也说不出话来。
可承乾却还嫌不够解气,转身指了指不远处的立政殿,道:“你是要去我母后那儿吧?你真有本事,就别去啊!敢和父皇耍脾气,倒是知道要扒着我母后的大腿了?你生母呢?高阳,你好本事!我都做不到呢。”
话语落,高阳的脸色刷的就白了。她哆嗦着嘴唇,直直看着承乾头也不回地离开,心窝子就像被捅了一刀。她只觉得整个人从头到脚就像被浸在了冰水里。下一刻,她便是眼前一黑,哇的一声就呕出一口血来。
甘露殿
李世民怔怔地坐在龙椅上,看着一旁挂着的鸟笼子,里头是两只金翅鸟。他身边,李恪正低眉顺眼地站着,整个宫室安静极了。
半晌,李世民方才又出了声,像是要证实什么一样,再问了一遍:“她就和你说了这些话?没再说别的?”
李恪低头,恭敬地回道:“是的,高阳就说了这些。”
“那我让你开解一下高阳,她如何?”李世民有些疲惫地按了按眉间,问道,“她今日心情好些了吗?”
李恪斟酌了一下,有些犹疑地说道:“……比起前几日应是好上不少了。但……”
“嗯?怎么样?”‘
“但我见高阳近日眉头不展,似是憔悴了不少,下巴都尖了。”李恪想了想,不掩担忧地皱眉道。
李世民长叹了一口气,刚想说什么,就听见外头一阵慌乱,一个小太监竟是不顾礼节地冲了进来,一进来就涕泗横流地扑到了地上,哭道:“陛下,公主不好了~~您快去看看吧……”
乍一听见这话,李世民心里就是一阵慌乱,扬声呵斥道:“说清楚!哪个公主?!”
小太监哭得不能自已,哽咽着大声道:“十,十七,公主。”
此言一出,李世民、李恪都懵了。李恪再顾不上别的了,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哭得好像死了爹娘的小太监,一转头,就冲了出去。身后的李世民这才像是回了神,当下脚下便是一阵趔趄,扶着一旁的太监,这才站稳了脚,回过神,便是吆喝着备架。
皇后的立政殿此刻忙成了一团,宫女太监忙进忙出,所有人的心都揪着。
太子承乾正跪在殿外,殿内长孙皇后红着眼睛坐在床沿上,一边紧紧握着高阳的手,一边忐忑地看着太医把脉。
老太医看了眼床上脸色惨白的高阳公主,眉头皱得死紧,左手换右手,连把了两三回脉,嘴巴闭得比蚌壳还紧,就是不说一句安心的话。
长孙皇后急得眼泪直往下掉,颤着声音道:“公主究竟怎么样?你给句准话。”
老太医沉着脸,长长地叹了口气:“公主这是怒极攻心,才呕了一口心头血。”
“什么心头血?!”一脚刚跨进来的李世民就听见这一句,心肝都颤了,他整个人歪了歪,被一旁的李恪扶住,紧接着就瞪着眼看向太医道:“你给朕说清楚,高阳如今究竟怎么样了?”
太医跪了地,诚惶诚恐地答道:“怒极攻心,再加上之前就已经郁结于心、忧思甚多,病情来势汹汹,怕,怕是会……伤了元气。”
李世民的心一沉,跨过门槛,就往床边走去,嘴里询问道:“伤了元气会如何?”
太医往一边挪了挪,也不卖关子了,直接道:“公主还小,说不准。可能会落下个气喘咳嗽的病根,也可能将养了几年就补回来了。不过,就算补回来,往后也得仔细着才行,到底不比常人健康。”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心总算定了定。李世民挥了挥手,示意太医去开药,便是坐到了皇后身边,细细看了看床上的高阳,脸沉如水,也不知再想些什么。刚放下心的众人,又在李世民阴沉的气场里提起了心,就连长孙皇后都几番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闭了嘴。
半晌,李世民站起了身,大踏步就走了出去。
长孙皇后惊疑地和身边的宫女对视了一眼,还没决定是留下照看高阳,还是出去看看陛下,就听得外头传来太子承乾一阵痛呼,紧接着便是李世民怒气磅礴的呵斥:“和高阳断绝关系!你要不要和朕断绝父子关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