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队?你们真的是军队,军队。。”男子喃喃着目光呆滞地望着相继放下头盔的其余几人。从他那翕张抖动的嘴唇看来其实已经相信了眼前的一切。
“你们怎么才来啊。。”忽然呆坐在地上的男子猛扑上前紧紧抱起陈京的肩膀不顾一切地号嚎大哭起来。
刘明天是一个幸福的男人。与大多数同龄人相比三十二岁的他拥有了太多值得别人羡慕的东西。一间每年能够给他赚进十数万联邦元的商铺一个美丽贤惠且对自己绝无二心的妻子还有一个已上幼儿园刚过完四岁生日的大胖小子。外无经济堪忧内无家乱之祸。小日子的甜美与富足就连其身边一些腰缠万贯但是却不得不为众多琐事烦恼的大款朋友都为之羡慕不已。回家的路上买一束花进门先给妻子一个拥吻再后便是抱起儿子在沙上一起打滚。直到老婆做好满桌热气腾腾的好菜嗔怒着让高兴过头的父子俩开饭。每当这种时候刘明天总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就在那个充满恐怖回忆的下午刘明天和往常一样驾着自己的轿车回家。路过平时买花小店的时候却奇怪地现店主没有像往常那样站在门口招呼生意。相反被几十个装满鲜花水桶所簇拥的店铺附近也丝毫看不到半个人影。这让刘明天心里不禁有些疑惑。要知道这里可是商业热点区域。像这样出奇的冷清恐怕连大年三十所有人都忙着回家吃团员饭的时候也不多见。
不知为什么刘明天只觉得身上一阵冷。他忽然想起自己从早上到店里后就一直埋头在仓库里点算货物。就连中午也是随便泡了点食面随便对付。仔细想来到也奇怪平时来店里买东西的老顾客今天竟然一个也没有出现。而且从自己开车回家的沿途中似乎也根本没有看到过什么人。偶尔有几个出现在路边感觉也上模样也有些怪异。不过一心忙着回家且浑身疲惫不堪的刘明天并没有多加注意。如果不是停下车来买花恐怕他根本不会有任何警觉。人呢?人都到哪儿去了?
“老汪——汪老板——你在吗?”
刘明天走下车来从一个装满红色玫瑰的塑料桶里抽了一枝。将手边的两元零钱轻轻放在了旁边的小木桌上。他是这里的老顾客了。既然老板不在他也不想耽误时间。虽然这里的气氛实在古怪可生性谨慎的刘明天却不喜欢刨根究底。在他看来什么事情都比不上自己回家与妻儿团聚重要。
“啪——”重物从高处落下的声音从半开的房间内清晰地传来。刘明天不禁下意识地打了个冷战连忙转身朝屋子里叫道:“老汪!是你在里面吗?”
没有人回答只有一种听上去似乎是从喉咙深处憋出的低沉呵声以无比诡异的节奏轻哼着。感觉就好像是一名患了严重哮喘的病人正在艰难而大口呼吸着身体所必须的氧气。听到这里刘明天再也没有犹豫。他直接撞开房间的小门飞快地冲了进去。他很清楚哮喘会要人命。自己那过世的父亲正是因为独自在家无人照顾而病被活活憋死。气味儿一股馥郁的花香搀杂着浓烈刺鼻的血腥在小门被推开的瞬间扑面而来。被刺激得鼻孔里直痒痒的刘明天正忍不住想要打个喷嚏。却不留神睹见旁边的花架上赫然挂着一只仅剩一半烂肉的手掌。没错!那的确是一只手。除了拇指外其余四个指头连同腕部的皮肉都已不在。取而代之的则是几根即将掉落的散碎骨头还有那些仍旧牢牢依附在残余肌肉之上的亮白韧带。
“嗬——嗬嗬——”正当刘明天下意识掏出手机颤抖着想要报警的时候。那种吸引他进来的古怪声音再次从被鲜花掩映的空处出。透过那些被枝条与花瓣重重堆叠的缝隙间刘明天终于惊恐无比地现:声音的出者正是他刚刚叫了半天一直没有回应的店主老汪。只不过与平时相比老汪的身体下半部分已经不在脖子上也被开出一个酒杯大小的破洞。每当呼吸或说话大团鲜红的液体就会像泉水一样从中咕嘟嘟地涌出。听上去就好像哮喘病人绝命前的呼唤。
“救,救命。。”
刘明天的脚在软口中喃喃着不知意义的话。他想逃也想救老汪更想离开这个恐怖血腥的地方。在他此刻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有人被杀了。报警!赶快报警!
也许是看到有人来了濒死的店主情绪也变得激动起来。那双充血的眼睛睁得斗大满是血沫的口中也不住渗出混杂着倒翻而上的液体。尽管喉咙已经破裂可他仍然拼尽全身力气挣扎着吼出已经不甚清楚的最后声音。
“刘,救,救我。。”
“咔嚓——”正当刘明天手忙脚乱刚刚拨通11o报警电话的时候只听随着一道清脆的声响花店主人的头颅被一张满是尖利牙齿的大嘴活活咬碎。在那种巨大力量的挤压下一颗连带着粘稠液体的死者眼珠甚至直接弹到了他的衣服上。在残余神经的作用下尚在微微扭动着。看上去就好像是一只上了条能够自由跳动的玩具。
“天啊!那究竟是什么!啊?”刘明天的双手的颤抖上下两排牙齿在拼命打架。那种因为撞击而出的“得得”声就连他自己听了也觉得浑身冷。从缝隙中他仅仅只看到那张可怕的大嘴。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怪物也不想知道对方的真实面目。他只想逃逃得越远越好。人在紧张时刻的动作不是异常灵敏就是笨拙无比。很幸运刘明天倍受刺激的大脑明智地选择了第一项。从花房内飞快冲上车内的他事后都觉得惊讶:自己那日益福的身体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敏捷?
打火、踩离合器、挂挡、油门。这一连串动作完全是在下意识情况下凭着本能而完成。当“qq”轿车以不符合它那微小身躯的百码度冲出时从倒后镜中刘明天惊恐地看见:一头长有巨大獠牙的怪牛正叼着半边死者的身体从花房内疯狂冲出。朝着自己的车厢尾部狠狠扑来。什么交规、什么逆行、什么单行道在这一刻刘明天已经根本无法考虑那些平时他必须循规蹈矩为之遵守的东西。他只想离开那个血腥的案现场。以最快的度回家。四条腿的怪物显然不是汽车的对手。也就是到了这个时候心情稍觉放缓的刘明天才现:街道上几乎看不到任何车人的影子。偶尔有几辆小车出现也是和自己一样在拼命狂奔。似乎车中的主人也看到了本不应该出现的东西。
“老婆!儿子!你们千万不能有事。等着我!一定要等着我!”
在这种无比虔诚的祈祷下刘明天飞快地冲进了自己居住小区的大门。当他走下车门的时候这才现:整个小区内的所有隔离墙都被拉起一道由警察和保安人员构成的警戒线正牢牢架设在居民与街道的中央。刘明天的妻儿都没事。几只头部被子弹贯穿的异界怪物横死在隔离墙前。接到居民电话火赶来的警察成功将其拦在了外面。小区内的居民有数百人仅靠数十名武装人员显然无法保护他们的安全。就在警察们指挥人群驾驶各家车辆离开城市之际人们忽然惊恐地现:更多的怪物正从街道尽头蜂拥而来。堵塞了道路的它们甚至将已经离开的车辆生生撞翻。虽然由于距离的关系无法听清车内人们被怪物拖出撕咬的哀号声但是那种人体被活活拉扯成碎片的惨状却随着风向把那种浓浓的血腥一直传送到了存活者的面前。“快!快进地下室!”相信警察是平民在危急时刻的本能举动。然而谁都没有想到当上百人冲进地下停车场并且将厚重大门紧紧关起时对于他们来说这又会意味着什么。
刘明天很欣慰他觉得神是存在的。甚至也是仁慈的。毕竟他听到了自己的祈祷让美丽的妻子与可爱的儿子都活着。
几天过去了通过了望孔人们现守候在外面的怪物们丝毫没有离去的意思。它们似乎是在等待这群被关在地牢里的羊群自己出来。就好像古代寓言中那个守株待兔的愚蠢傻瓜。
然而人们很快现怪物们的举动并不傻。相反它们还非常聪明。地下室的空间虽然足够宽敝但是却无法给人们提供任何饮食。干渴与饥饿很快代替恐惧成了折磨人们的大敌。砸开一条与供水系统相连的管道人们顺利获得了饮水的来源。然而那种自内心深处的可怕饥饿却是无法解决也难以面对的敌人。老鼠、蟑螂、各种外表恶心的小虫子成为了饥饿人群的第一批猎杀对象。可是寄居在阴暗角落里的它们数量实在太少。以每人一条老鼠腿肉的配给来看根本无法维持人群的正常食物供应。在这样的情况下人们只能把食物的概念转换成为自己所能理解的部分。两周后由于饥饿第一名死者出现了。那是一个年近八旬的老妇人。一起逃进地下室的还有她的儿子。只不过当人们为死者感到悲伤与难过时却惊异地现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死者的儿子竟然悄悄割下自己母亲遗体上的肉用以填充自己的辘辘饥肠。
有了第一个带头者余者自然一拥而上。在饥饿的驱使下人性与道德就好像一件廉价的外衣从人们的视线中逐渐淡出。吃人刘明天觉得难以接受。但是没有办法不吃人就得死。妻子怎么办?儿子怎么办?想到这里他几乎是用颤抖的双手将一条已经有些臭的腐肉硬逼着眼泪汪汪的儿子吞下。。
“爸爸!我饿我想吃麦当劳的炸鸡。”童稚的语言引起了几乎所有人的悲伤。一条炸鸡腿这要在平时根本就是餐桌上在普通不过的东西。然而现在却成了一种仅仅存在与幻想中的奢望。连几岁大的孩子也要吃人这实在令人心酸。与外界的联系已经中断。在没有支援的情况下难以接受吃人事实的人们组织了两次向外的冲击。然而结果除了白白搭上几十条人命之外再也没有任何改观。
“就守在这里吧!起码这里很安全。虽然没有什么吃的。。”这样的念头占据了人们的大脑。只不过当饥饿再次降临时友爱与善良开始从人们的身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那种完全被**统治的邪恶。
一名警察枪杀了一个颇为壮实的男子。杀他的理由很简单:他很胖。身上的肉足够大家吃上几天。与刚开始吃人相比那种血腥的肉块已经不会引起人们的反感。他们甚至有些乐于接受这种新鲜的肉食。作为日常无聊的调剂有的人甚至津津有味地比较起人体各部分器官哪里比较好吃之类的话题。奇怪的是这种本该被众人怒斥的举动却没有引起幸存者的太大反应。除了冷漠与来自胃袋的需要外他们已经没有兴趣思考任何与道德有关的事情。刘明天活着他的妻儿也仍然活着。但是他却感到无比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