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夫人想坐便坐就是,这旁边不是有凳子,何顾非要我这个凳子?正好,秦夫人过来了,我有点事想与秦夫人谈谈!”
宁颖嫣如此直白的无视她的话,转移开话题,独孤氏暗恼,但看宁颖嫣认真的样子,下意识就问道:早安,我的总裁老师
“谈什么?谈你的家教吗?你这样不知廉耻的小丫头,本夫人可不敢教!”说着便倨傲的在宁颖嫣对面坐下。
宁颖嫣听得独孤氏直白的辱骂也不恼:
“秦夫人知道廉耻,那么就请将这些年为我们大房掌管的财产如数缴清吧!”
宁颖嫣话出,独孤氏立即变了脸色,猛然自座位上站起。
宁颖嫣仿佛没有看见秦夫人的脸色,继而又道:
“我也不要多,这些年,你用这些产业盈利的银子,我一分也不要,只当犒劳秦夫人的辛苦费了,你只用将地契交还与我就行!几次上门,秦夫人避而不见,难得今日碰上,不如一次性说清楚了好!”
再一番话,便当众揭露自己与秦国公府已经撕破脸的事实。
而今以为朝廷命官的宁颖嫣说出这番话,让众贵妇惊疑的同时,却不觉奇怪。反而觉得她开口要回长房的财产理所当然,而且刚刚也是独孤氏自己上前挑衅,结果没有下了人家的面子,反而落了自己的脸。
对此,人人都觉得独孤氏活该。
而且宁颖嫣要的东西,其实真的很客气了。当年秦国公府风光的时候,也是京中一贵。一间铺子十几年的盈利,恐怕都能抵去这所有产业地契的价值了。
可是各个主持中馈的贵妇都知道,到了手的东西焉有吐出去的道理。何况,他们真的很怀疑,独孤氏有那样一个败家的儿子,这些东西恐怕早就没有了。
所以,众人觉得独孤氏蠢的可以。
本来“秦默云”进京这么久,从来也没有主动挑衅过她。反而处处维护秦氏一门的面子,一直以来都是独孤氏自己每每给“秦墨云”使绊子。
从“秦墨云”进府第一天,到后来大闹郎中府,要哥舒家的东西这些事件,有些地位和一些明智的命妇已经不与独孤氏交集。
维今站在她身边的,也只几个蠢笨看不清形势的低阶命妇。
“你,你——”
独孤氏被宁颖嫣几句话一堵,便再也说不出强硬的话来。
只因原本她自己都忘记自己手里拿着的长房的产业,十几年前,虽然在族老面前清楚的分了家,她是以代管的身份帮长房管产业,但那些东西到自己手里的时候,她就觉得已经是自己的了,根本没有将一个孤女放在眼底。这些年那些东西确实被长子挥霍败的差不多了,秦国公经不住耳根子软,拼不住她护子,几次三番教化未果,如今秦国公府更是一日不日一日。
但也是这时,她猛然想起,当时虽然地契在她手里,但是账目却是在几个族老手里人手一份的!
这“秦默云”要是闹到族里,还真由不得她不教。
顿时,她真是悔的肠子都青了。
这事情私底下都好随她撒泼抵赖,可是,如今是皇宫内院,借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啊!于是顿时气得说不出话来,只一副快气晕过去的表情看着宁颖嫣。
跟着眼皮一翻,就要喊晕。
“秦夫人,不是一与你提银子,你就要晕吧?”
宁颖嫣在她人倒下之前,提高了几分声调笑问。
“想必秦朗中是在与秦夫人开玩笑呢,大家都是一家人,谈银子那多伤感情!毕竟秦夫人也一个人支撑秦府中馈这么多年,能将秦朗中养成如此女中巾帼,想必也废了一番心血。”
这时,一个温婉又尽显端庄宽容的声音传了进来。
众人下意识循声望去,宁颖嫣也随着众人移开的小径,见着款步走过来的北堂姐妹。
听得说话的声音,宁颖嫣判断出这开口的是一向话少的北堂玉卿。眸光一转,轻扫过她身边的北堂明倾,仿佛在她的眼底看见几分憔悴。
宁颖嫣微微一笑,并未接这个话。
但其她几个站在独孤氏一边的贵妇却是赶忙应和出声,纷纷附和,说秦夫人这些年有多辛苦,还跟他们如何叨念过牵挂秦默云云云……
而秦夫人见找着了台阶下,便也不晕了,继而换上一副哀愁的表情看着宁颖嫣。
“是啊,秦夫人可真是用心良苦!”
宁颖嫣还是没有说话,这时却又有人提高了声音插了进来。跟着一湖绿色的身影便步履娉婷的越过北堂姐妹自己走进了亭子里,笑望着宁颖嫣。
“我记得小时候跟随父亲行商,路遇过秦朗中生活过的小村。那时就知道秦夫人为了锻炼秦朗中,从小就让她喝糠吃树皮,这才养成了秦朗中这样一位非同寻常的女中豪杰吧!”
出来凑热闹的正是柳如欢,她一句话出,顿时引得众贵妇一阵惊呼。末世圈禁记
糠他们是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树皮却不可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下意识就看了一眼园中此时一些厚重漆黑又硬又皱的树干,很怀疑那东西是怎么入口的。
而且,她们当然听得出这是谴责,而非什么真的训练。
独孤氏也是再次变了脸色,长大嘴巴下意识看向最先帮自己解围的东南郡主。
北堂玉卿听得这话,脸上也是闪过一抹尴尬,一时间也找不出圆场话的样子。
“原来柳小姐与秦朗中自小就认识了吗?”
顿了一下,北堂玉卿故意跳开了话题,朝亭子里走近。
宁颖嫣但笑不语,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没有接北堂玉卿的话。
“一面之缘而已,想必秦朗中早就忘记了!”
柳如欢跟着应道:
“当年一开始我并未认出秦朗中,还是听得村里的大孩子欺负秦朗中,叫出她的名字,托家里人去打听,这才明确她是谁!只是,当时裹在泥泞中的小丫头,没有想到也有站在这朝堂让万人敬仰的一天。要是早知道,当时我还不急着和秦朗中结拜了,哪里只是让家人送几件衣裳就匆匆告别!后来也带信去的秦国公府,见秦国公府未有动静,就以为是人家的特别家教便也不好过问,后来家中事忙,也没有机会再见——秦朗中,你可有怪我啊?”
柳如欢却不打算带过此事般,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一脸慨然的看着宁颖嫣。
“柳小姐有心了,只那几件衣服,到现今我都还留着呢。说起来还要感谢柳小姐,不然的话,那个冬天我可能无法度过,如今也不可能坐在这里和诸位赏花品茶了!”
宁颖嫣淡笑着跟着应和,仿佛两人真的是经历生死之交的朋友般。
“秦夫人,你这事情做的也太过了吧!”
这时,人群里有人跟着传来谴责的声音。
“就是啊,你傍着人家那么多产业,居然让人家啃树皮。一个小丫头而已,又能吃你多少东西?就是你想独霸长房的产业,也得有点良知不是!”
一个人开口之后,更多鸣不平的声音跟着响起。
“这哪里还是独霸人家产业,分明就是谋财害命了!我看她是巴不得秦朗中有个万一,再也不能回来继承家产了吧!”
“我听说秦朗中把哥舒夫人给的产业经营的有声有色,赈灾的时候对于受苦百姓是毫不吝啬,又怎么会跟秦夫人计较产业问题,你这是自己给自己找没脸,不然求求秦朗中,没得秦国公府又会风光无限!哪能如今这样没落……”
“还敢说人家堂堂朝官家教有问题!我说,要不是秦朗中宅心仁厚,早把你们告上衙门了!你自己女儿教不好,儿子长成了歪脖子树,还有脸在这儿给人家抹黑,你羞不羞啊!”
“我跟诸位说一下,以后出席各种宴会,只要有秦国公府这母女在,便也不用给本夫人发帖子了,和她站在一起,我都嫌丢人!”
一时间谴责声不绝于耳,独孤氏这次是真的是被气的欲言又止,几欲昏厥。就是之前帮她说话的几个贵妇人,也恍然到自己站错了队,忙悄悄的与她退开了距离。
宁颖嫣淡看眼前的一切,心里了然,这为她说话的,多半还是以往靠着柳家的人。
再看几个没有开口的贵妇悄悄对着北堂姐妹摇头,觉得她们进京也有两个月了,还没有搞清楚形式居然还帮独孤氏说话,当真是没有脑子。
宁颖嫣不禁唏嘘,果然是三个女人一台戏。
恐怕今日之后,很多人在燕京贵族圈子里有新的定位了。
只是柳如欢帮自己的这次,她可不觉得她真是再帮自己。她深知,她是想将她拉入自己阵营,与东南郡主对立。
她也是察觉了到了一点什么了吗……
“皇后娘娘驾到——”
这时,内室尖细的高唱声传来,顿时安静了人群。
本来顶不住压力准备晕过去的独孤氏一听这声音,赶忙稳住了身形,跟着往前挤去一段距离,忙跪下大喊道:
“拜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落后的命妇一愣,看了一眼突然情绪高涨的独孤氏,心底瞬时闪过一抹忐忑,不过还是赶紧跟上去。分明只要行半身礼的,却只得都跟着一一跪下了身子。
“参加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宁颖嫣与柳如欢的位置此时便落在最后,两人见此,也是上前一步,随众人半跪下身子。
在低头的瞬间,宁颖嫣明显感觉到一道犀利的视线扫过自己的方向,转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