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梦拉着白雪的手问道:“姐夫,你在说什么,”
白雪沉声道:“沒什么,我突然想起來一个人,”
他的心中想起來一个人,一个永远在黑暗中的人。
他是个平凡的人,面前摆着一口普通的箱子,静静的坐在荒野小庙里,在等待着。
巫梦道:“什么人,”
白雪道:“沒什么人,”
巫梦撅起小嘴,哼了一声,道:“讨厌姐夫,,”
白雪已不再说话,他也看到了前方,前方一条很长很长的青色石板路延伸到尽头,整洁干净的石板路上犹如铺盖着一层月光,明明是朝阳,可白雪已觉得那是一个月的世界。
蹄铁“哒哒”的敲击在石板路上,洒下一片干净的乐章。
前方,那是一个很大的院落,一幢小小的红楼矗立在院子后面,朱红色的雕漆在朝阳下显得那么的沉重而庄严。
呆木已经下车了,他并沒有上前去开门,而是站在马车边上,垂手道:“白雪,我只能到这里了,”
白雪点点头。
巫梦不解道:“既然已经到了,为何不一起进去,你是不是怕了,,”
白雪叹道:“他不能进去,因为他沒有得到你父亲的准许,”
呆木感激的看了一眼白雪,只是说道:“这一生,有你这个朋友,也不错,”
巫梦还想再说什么,可呆木已经走了,他离去的背影孤单而寂寞。
他其实也是个寂寞的人,因为只有寂寞的人才能看见另一个人的寂寞。
白雪已经下车,他目送着呆木的远去,心中有说不出的落寂。
“笃笃笃,”铜环扣动朱漆大门,发出沉闷而厚重的响声,当白雪扣到第五下时,大门已经无风而开,院子里压满了桃花,屋檐下竟垒起了燕新巢。
这个季节居然还有桃花,更有点点新燕低翔而过。
院子里面有六个人。
一个年过六十的老人正在慢慢的扫着落花,他的须发已经花白,肩上扛着畚箕,背对着白雪众人弓着腰一点点的扫着落红,这桃花本在树枝上惹着美人笑,可一旦落下,也只能化作烂泥任人踩踏。
粉红的桃花已经落下,笑对秋风,那么人面呢。
美人洗手做羹汤。
一个很娇很媚的美人正俏生生的站着院子中间石桌旁,她的腰很细,仿佛在秋风中一吹就会折断,可她纤手上提着的偏是个又大又重的锡壶,锡壶嘴里倒出滚烫的美酒缓缓注入一个天青色的瓷杯里。
琥珀色的黄酒,天青色的瓷杯,竟有种说不出的和谐韵味。
她在给一个中年人倒酒,那人年约二十五上下,天庭饱满,神目如电,一袭青衫泛白,只是霜染双鬓,他坐着,面前大理石圆桌上摆着一只吹壶在温着酒。
酒香,更刺鼻。
除了酒,还有一只石埙,灰头土脸的石埙也那么的摆着。
酒已经倒好,可他并沒有去喝,只是静静的望着,望着那只石埙。
院子里并沒有石埙那低沉而沉重的乐章,相反倒是流溢着一阵阵悠扬华丽如同梦境的乐章,就在不远处,有一架古琴,琴前是一个弹琴的侏儒,他站在宽大的太师椅上,十指纤细飞舞在古琴上,那种华丽的乐曲就这么肆意的从他的指尖流溢出來。
白雪看见他的年纪肯定超过了三十五岁,可身高竟如七岁小儿般的矮小,头大如斗,四肢纤弱瘦小,穿着一身长筒白袍,可这些都不是最吸引白雪的,白雪的目光停留在了他的双手上。
那双手带着一层薄而透明的手套,这种手套如果不仔细看完全发现不了,白雪叹了口气,他已经知道了这个是什么人。
一个人在这样的动人的音乐声中,即便他本不是君子,只怕也会收敛起自己,努力的装出一副很有风度的模样,可偏偏就在红楼朱门门槛上竟坐着一个乞丐,但见他骨瘦如柴,一身衣裳褴褛,面色黝黑,发鬓凌乱,尤其是十指如鸡爪,正捧着一只烤的金黄发亮的烧鸡在大口大口的啃着,在他的脚边还摆放着有一只大胖猪蹄,一小坛好酒,三盘刀切,一大碟的卤牛肉。
他的嘴一直在动,眼睛却死巴死巴的盯着院墙下的一张藤木软榻。
舒服、悠闲又不失情趣的软榻。
一个懂得享受的人,本不应该让这样的软榻空着,可偏偏这张软榻正是空着的,反倒是它的旁侧正有一个落拓的中年人在呼呼大睡。
浪迹天涯的江湖客,只要有几根稻草,几片遮雨的瓦片,本就是能够对付一夜的,只不过现在才是朝阳初生,此人竟然呼呼大睡,他就那么随意的躺在落红与黄泥之上,睡得很香。
白雪想了想,终于走到坐在最中央石桌边的青衣人身前,那青衣人叹了口气,道:“你來了,”
白雪道:“你本不该在这里,这件衣服也本不是你的,”
青衣人面色一变,奇道:“你说什么,”
白雪沉声道:“我再说,这个位子本该是苗王的,这件衣服也该是苗王的,你本不该在这里,”
青衣人尴尬道:“哦,为什么,”
白雪叹道:“你不该问为什么,”
青衣人突然醒悟,道:“你其实也不能肯定我究竟是否是真正的是主上,”
白雪其实也不能肯定他不是苗王,白雪靠的或许是猜测,也或许是运气,不论如何,他已经对了。
青衣人已经口称主上,那么,他真的不是苗王巫月了。
那谁是巫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