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能担保,这件事并无半点知情吗?”踏雪伏跪在地,没有抬头。
“看样子,摄政王想要独善其身,怕是不能了。”赵朔挑眉,邪魅轻笑,那盈盈一笑间,足以教人迷了双眼,乱了心跳。
梁以儒躬身,“皇上,按照大燕朝的律法,理当连坐。”
群臣皆惊,一个个面面相觑,万没料到一个小小的御书房行走,竟然敢口出如此狂言。须知摄政王东方越是最记仇的,只怕这梁以儒赢了官司,却没命走得出这皇宫。
“然摄政王乃是辅政大臣,对皇上对朝廷对江山社稷,皆是有功在先。功过不可相抵,赏罚理该分明。臣觉得,可降位份,不该职权,可行。”梁以儒行礼。
赵禄颔首,“摄政王有功于朝廷,朕实在不忍苛责有功之臣。然堵民之口甚于防川,朕——”他不敢直视东方越的双眸,“传朕旨意,摄政王东方越治下不严,以至府中随侍为一己私欲,荼毒百姓。朕念及功于朝堂,不予深究,褫摄政王王位,谪降一等肃国公。”
赵朔随即行礼,“吾皇圣明,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官立刻附和,“皇上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东方越想要争取,可——百官附和,赵朔咄咄逼人。何况皇帝圣旨已下,就如同昭告天下。他此刻当众抗旨,岂不是更落了赵朔的把柄?
这就叫打落牙齿,也得往下咽。
“恭喜肃国公。”赵朔淡淡轻笑,一双桃花眼邪魅至绝。
东方越冷哼,怒然拂袖而去。
景明瘫软在地,重重的合上了双眸,而后被人拖将出去。皇帝下的是斩立决,所以他活不了了。可若他将摄政王府供出来,家中老小,也会死。东方越的行事作风,景明是最清楚的,与其两败俱伤,还不如退而求其次。死了一个,能保住一家老小,也算值得。
他本就出自江湖,所以就算朝廷继续追查,也查不到太多的摄政王府把柄。他结交的都是江湖中人,哪怕有党羽,也只是江湖上的党羽。
他这枚弃子,丢得正当好处。
赵朔漫不经心的瞧一眼东方越离去的背影,继而躬身面君,“皇上,少女被劫杀一案,到此就算彻底落幕。梁大人功不可没,皇上可要好好褒奖才是。”
赵禄借坡下驴,“皇叔所言极是,只是朝中职位似乎并无空缺,朕一时间似乎不知如何补缺。”
“微臣有幸见过梁大人的真才实学,如今梁大人破获了三年悬案,实在是难得。皇上不如留了梁大人为天子少傅,以后也好辅佐皇上处理朝政。皇上亲政已久,一直寻不到可心的人从旁协助。如今天赐良才,想必正何皇上心意。”赵朔顺水推舟。
“好主意。”赵禄颔首,如今东方越不在,自然是皇帝与睿王做主。扫一眼满殿众臣,赵禄道,“不知诸位卿家可有异议?”
百官跪地,“睿王爷所言极是,臣等附议。”
“好!”赵禄欣喜,“梁以儒听旨!”
梁以儒快步走到正殿中央,毕恭毕敬的跪地行礼,“臣梁以儒,接旨。”
“即日起,朕钦封你为天子少傅,长侍君前,随朕左右。”赵禄字正腔圆,这才是帝王的架势。
“臣梁以儒,谢皇上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梁以儒俯首。
纵观大燕朝,恐怕没有一个人,能像梁以儒这般平步青云的快速升迁。朝臣们以为是小皇帝的任性胡为,因为谁都知道,少傅空有虚衔而无实权,对朝中大局,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最多不过是——以后上朝,多个人站在前头受教,仅此而已。
长长的宫道,寂冷无人,宫外百姓早已沸腾。
凶手游街而后伏诛,乃是京城百姓最大的快事。纠葛了三年的悬案,终于告破,百姓再也不用惶惶不可终日,自然是极好的。
赵朔走在前头,梁以儒慢走一步跟着。
“听到外头的声音了吗?”赵朔负手而行。
“死了很多人。”梁以儒垂眸,“我并不觉得有多好。”
“从今以后,你会名扬天下,成为人人敬仰的梁少傅,名留青史。”赵朔慢条斯理的说着。
梁以儒轻笑,“又或者,死在摄政王的手上,英年早逝。”
赵朔顿住脚步,勾唇似笑非笑的摇头,“错,是肃国公。”
闻言,梁以儒点头笑了笑,“不过是降了虚衔,于他而言并无多大的损害。”
“断了翅膀,还不算损害?”赵朔看了看高高的宫墙,“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想要立竿见影,哪有那么容易?”
“王爷足智多谋,想必很久之前就已经谋划好了一切,不过缺个引线,少了点陪衬罢了。”梁以儒轻叹一声,“你的条件,我已经达到了。那日为了救阿雨出狱,你便已经想好了要算计我,算计着少傅之位。如今,如你所愿。”
赵朔捋了捋衣袖,“眼睛看到的,有时候未必真实。在这座宫殿内外,聪明的未见得聪明,痴傻的未见得痴傻。皇帝与太后需要一个能够真正亲政的借口,我便送他们借口。很不巧,你便成了这个借口。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