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触及了母亲,心里还是隐隐作痛。不由的,也放开了警惕。
“小姐气色不好,看上去心事冗沉,可有什么为难之事?”一衍转了话题。
上官靖羽感激的摇头,“没有。”
“外头的风,可算自由?”他问。
她颔首,“策马啸西风,如何不自由?”
一衍伸手到窗外,好似抓了什么,捏了拳头置于她的面前,“老衲抓住了。”
“抓住风?”她轻嗤,“如何能抓得住?”
“我说抓住,就是抓住了。”一衍笑了笑,“你不信,可以试试看。”
上官靖羽蹙眉,也学着他的模样伸手去窗外抓风。而后,她望着自己的掌心低笑两声。
“抓住了吗?”一衍问。
她摇着头,“抓不住,握不住。”
“相由心生,心有魔障,如何自在?”一衍轻叹,“心里有魔,如何抓得住自由?连自己自在都做不到,何苦?”
羽睫徐徐垂落,她的脸上依旧没有半点情绪,“曾经我以为自己恨一个人,恨到骨子里,恨不能将其食肉寝皮。”
“可是……上天给了我一次机会,让所有的伤害归于最初的原点。你说,我该拿他怎么办?”
“爱已入骨,忘不掉,割不掉。可是我的恨呢?什么都没发生过,他就不曾爱过我,也不曾伤害过我,甚至于根本不会记得我,那我又该如何恨着他?”
她垂下眼帘,有些神情恍惚,脸上依旧没有半点波澜,“抓着一把空气,说着无人能懂的爱恨,有多疼,你知道吗?”
“我知道自欺欺人,是件多么愚蠢的事。知道越多,想着以后会发生的事情,而无力改变的时候,就会越痛苦。明知道会发生,却无法阻止,会有多无力。”
“我真的好累。大师,你明白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滋味吗?我不是天生的赢家,我只想让身边的人都好好的。”
语罢,她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一衍依旧笑吟吟的看着她,“说出来会不会好受一些?”
上官靖羽摇头,“可是不会有人明白。”
“觉得难受,那就放下吧!”他淡淡的开口。
“等我安排好了一切,我……”她迟疑了一下。
一衍摇着头轻叹,“佛门五毒,乃贪心,嗔恨,愚痴,傲慢,怀疑。所谓七苦,则是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各人有各人的命,因缘际会,各赎各的业障。”
“放下才得自在,有舍才能有得。万般皆是缘分,随缘岂非更好?”
上官靖羽缄默,抬头望着一衍慈眉善目的模样,勉强挽唇。
不是不笑,是笑不出来。
不是不哭,是哭不出来。
仿佛所有的情绪都被困锁,得不到释放。她觉得脑子里有一根绷紧的弦,要么不药而愈,要么崩溃而死。
没有发生的伤害,还该不该恨?
曾几何时,她爱那个男人,若自己的性命。
“我出去走走!”上官靖羽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一衍的目光温和至极,却也通彻至极。她有种被人看穿的窘迫,拎起裙摆就往外跑。
她一直往后院跑,一直跑。
直到跑得气喘吁吁,直到精疲力竭的靠在了廊柱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后院的蔷薇,花期早过,叶子却依旧郁郁葱葱。等到霜降,叶子也会凋零殆尽。她定定的站在爬满蔷薇的墙壁下,仿佛年少时那般,仰起头去看蔷薇满身的刺。
不远处,素颜叹息着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