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着手中的空碗走出书房,将碗放在了桌子上,转过身就去了他自己的房间,努力将那只空碗忽略掉。
坐在床上打坐的时候,一颗心却怎么也无法静下来,那只空碗好像一直在他眼前,耳边还有那个软软撒娇“我要喝水……”的声音,他手握成拳,半晌,认命般的起身,进了堂屋,将那只空碗倒满温热的茶水,又端进了书房里。
他风濯何曾这样对过一个人?
进了书房,古云清正可怜兮兮的从床上坐了起来,清眸委屈极了,瘪着嘴像是要哭起来,风濯唇瓣柔和了许多,原来她喝醉会像个撒娇的孩子一样。
他将碗放在古云清唇边的时候,她低下头就喝了起来,不时还会抬头瞥风濯一眼,清眸像罩着一层水光,熠熠灼灼。
一碗水进了肚子,她舔了舔唇角的水泽,冲着风濯憨傻一笑,将手中的碗递了过去。
接过她手中的瓷碗,葱白的手指捏着凉凉的碗沿,他轻声问道:“还要不要喝水?”低沉悦耳的声音轻柔如和煦的微风,风濯大概还没意识到此刻的他有多么温和,身上所有的防备和冷冽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黑眸深处甚至还带着一丝丝宠溺,和不可察觉的温暖。
古云清歪头想了想,摇了摇头,洁白的门牙咬了咬下唇,留下青白的牙印,她两只眼睛忽闪忽闪像星火一般明亮起来,对着风濯勾了勾手指,巧笑倩兮:“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风濯黑眸中划过一丝无奈,走到她跟前。
古云清又勾了勾手指,风濯俯下身子,将耳朵靠近她的嘴巴,清冽的酒香混着女子浅浅的体香涌向他的鼻尖,充斥在他的一呼一吸之间,整个肺腑似乎都被这种浅淡的香气填满。
古云清坐在床上将头往风濯耳边靠了靠,紧紧贴着他的耳朵,笑着小声道:“其实我不是古云清……”
温热的气息扑进他的耳朵里,细小的绒毛像是炸开了一般,一根根竖立起来,猫爪搔过的痒意从耳朵钻进了心里,一呼一吸都是软痒的悸动,整个胸腔都躁动起来,他微微一动,想要撤开,耳朵却不经意间擦过了一个温软的东西。
风濯整个人好像空中一瞬间炸开的烟火,呆愣在了原地,耳根红了起来,脸上火辣辣的烧着,比上次吃辣椒的时候有过之无不及,只是隔着一层面具看不出来,他黑眸亮如熠石,惯常没有表情的脸上多了一抹不自然的害羞,伸出双臂将昏昏欲睡的古云清轻手轻脚的放回床上。
骨骼分明,白皙干净的手指捏了捏被角,细心的帮她盖好被子,只是一双黑眸却不敢再看向她的脸,生怕看见那柔软温热的唇……
一想到那娇艳的红唇,他心如鼓擂,甚至还有一丝紧张,连心里的感觉都是他从来没有过的,慌乱复杂的情绪让风濯根本就没有再想起古云清说的那句话。
刘芸娘牵着萍儿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下午,风濯正在院子里劈柴,刘芸娘不禁笑道:“咱们家柴火还多着呢,今个过节,你快歇歇吧!”
风濯耳根还有未褪去的红晕,对刘芸娘扯唇微微笑了笑,低头又继续劈柴了,他心里很乱,无法入定,只能靠劈柴来舒缓一下心里那涌动的情绪。
刘芸娘见状,摇头笑了笑,风濯这孩子老实又能干,要真能娶了清儿,她一颗心就能放下了,刘芸娘进了屋子见古云清在床榻上睡得正酣,一张小脸红的滴血,就知道她是喝多了,暗自笑了笑。
很快,院子里的木柴堆成了一个小山,他一颗心还是没能静下来,现在他好像有一点点能理解,为什么那日看见她浑身****瑟缩发抖的样子,会恨不得暴露身份也要将赫连瑜给杀掉的心情了,只是……这种突如其来的冲动对他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
东方师傅和公西师母去了南疆,到现在还没有音信传回,祀鬼楼里面盘根错节,魑魍两大堂主野心勃勃,若是这一年之内无法找到解除他身上蛊毒的方法,以他所能发挥的功力,根本收服不了祀鬼楼,就算有寒针草冰封蛊虫,也不过是能发挥出三四成功力,如何能让祀鬼楼那些人臣服?
他若是连祀鬼楼都收服不了,又谈何为风家满门复仇?血海深仇无时无刻不压在他的心头之上,让他苟延残喘,连午夜梦回,都是手刃仇人的画面,他的余生,除了血刃仇敌,不该再有其他。
随着‘咔嚓’一声木头劈裂的声音,风濯重重的喘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柴刀,抬眼扫过书房,黑眸里面似有层层波浪在翻滚着,挣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