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瓜便又说,“东方老伯,先祖经过多少迂回失败,方才总结出木匠技艺中的诸多玄机之妙,又经过多少坎坷磨难,才将其发扬光大,而后又经过多少代的更迭承传,才将此技艺延续至今,先祖之愿望,或有很多种,但最大的愿望,一定是希望我们将技艺用于该用之处,代代延传,不断精进的……”说到这里,面瓜又特地停顿了一下,复又说,“东方老伯,说句不恭之言,你一身之绝艺,当用之时没有用,当用之处没用上,于先辈而言,是不是也会遗憾九泉之下?”
“真的,这事儿,我做不了的……”东方木匠还是这句老话,不过这一回又补充了一下,“你们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左手已废,三十多年未曾干过木匠活了,而今就算想做,也只怕心有余而力不足,一旦做不好,岂不是辜负了你们一片盛情相邀?”
这一回,大家都沉默了起来,感觉任何语言都是苍白无力了……
平常最不爱说话的三旺,此时却说了话,“老伯,你就是歇的时间再长,有些东西终究是不会忘的……你将制造水虬船和火龙车的图样,再温习温习,然后,你教一教我,我学过木匠的,在你的指点之下,我想应该不成问题……”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东方木匠看了看三旺,站起来说,“四尺圆桌三分腿,六凳分列一圈围,你用几方木?押几墨线?凿几道榫?上几层漆?费几时辰?”
三旺也站起身来,笑着说,“四尺圆桌三分腿,六凳分列一圈围,我用八成木,押三十六线,凿二十二榫,上两层漆,拢共三时辰足矣……”
东方木匠“嗯”了一声,用手抚了抚胡须,又问,“百尺巨木擎天立,解切顺纹复又反,刨皮逆纹中又锯,中竖非字得方墩,前三墩上顺纹出,后两墩上逆纹出,最后一墩纹何如?”
“墩顶顺,墩底逆,皮路交,则相反!”三旺自信满满地回答。
“好——”东方木匠显得极为高兴,“后生,你叫什么名字?我来教你做水虬船和火龙车……”
“谢老伯,我叫三旺……”
这二位的一番木匠行话暗语,直听着其余之人,一头雾水,如坠云崖……但云开雾散之后,却是这般结果,令大家感到了一种惊喜!
“三旺,你随我来……”东方木匠冲三旺招了招手,将三旺叫到了里屋,擦燃洋火,点燃了蜡烛,东方木匠在桌上一木花瓶上一拧,地面的木板,竟徐徐划开,露出底下一个方形深坑……再将木花瓶朝上一提,方坑中传来“突突”之响,一个正方木柜,缓缓地自坑底升了上来……
东方木匠伸手在正方木柜中,闭着眼睛一番摸索,摸出了两个卷轴,在柜面上摊开,对三旺说,“来,三旺,你看看,这便是水虬船和火龙车图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