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叫山左右各一拱手,“诸位,大灾之年,天不作美,咱们背井离乡,活到今天,相聚乐州,也算是缘分一场,何苦拳脚招呼呢?”
寸发汉子听了陈叫山的话,便说,“兄弟,听口音,咱是老乡!你来评评理:这伙金安人,初来乍到,竟想来石牌楼抢地盘,你说气人不气人?还有没有把我们山北人放在眼里?”
“信口雌黄,小心嘴上长疮……”不待陈叫山答话,光脚汉子便抢先说到,“谁愿意抢占地盘?谁愿意跟你动手?是你们占着石牌楼,不让别人到跟前来,倚仗你们人多,会几下功夫,众人就不敢说啥,可我们金安人,就是看不惯!”
“四海之内皆兄弟,相逢一笑泯恩仇!”陈叫山淡然一笑,“如今这年景,想必大家肚子里都缺粮食,既然肚子都吃不饱,何不省省力气?打来打去,徒耗体力,又是何必呢?”
陈叫山此话一出,两位汉子皆有不悦:寸发汉子见陈叫山不偏不倚,并不买老乡的账;而光脚汉子,则觉得陈叫山看起来年纪轻轻,口气却实实不小,云淡风轻之间,透着一种傲气……
“兄弟,我念你是老乡,此事你休要插手再管,否则,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兄弟,我见你年纪轻轻,却是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哟!我管你是山北山南人,趁早躲开,你这细皮嫩肉,可经不得三拳两脚……”
果然,两位汉子几乎同时发难,撂出狠话,让陈叫山不要来拆架!
陈叫山见这二位,都是好勇斗狠之徒,愚鲁冲动之辈,便决定把他们的火气给挑起来,给他们点苦头尝尝,否则,净说些江湖道义的大话,反倒不利于拆架。
陈叫山故意咳嗽两声,用手捂着嘴巴,似是身体虚弱的表情,“俺这人打小就爱看个热闹,哪儿有热闹,俺就爱往哪儿去。没热闹看,俺心就痒痒,只要有热闹看,俺说啥都不会走……”
两位汉子,闻听此言,恼怒异常,一左一右,一拳一脚,夹击过来!
陈叫山淡笑一声,将脖子一拧,整个身子随着脖子之转动,竟随之一旋,眼睛看都不用看,便闪出了两位汉子的包夹之中。而两位汉子攻得太凶,却又拳脚触风,扑了个空,身形刹不住,寸发汉子的胸膛,抵到了光脚汉子的脚上,一个是胸膛上留下个黑黑的脚印子,另一个则是支撑脚跳了两跳,才避免了摔倒之尴尬。
这一手绝技,恰是“十二秘辛拳”之“酉夺拳”,如雄鸡抢食,挥翅扑爪,倏忽之间,便于方寸之地,闪转腾挪,巧机层层,随意而攻……在闪转一瞬,陈叫山本可以用“金羽双开”之式,一人给一巴掌,但陈叫山不想出手伤人,只是顺势而过,纵如此,也使两位汉子出了一小小洋相……
人群中发出了一阵哄笑,两位汉子尴尬不已,便又挥拳出脚,再发进攻……
站在人群中围观的七庆,见这形式,便挤身朝外,决定赶紧回去通报师父,免得陈叫山只身一人,寡不敌众……
陈叫山见寸发汉子的拳头横扫过来,胳膊摆幅,并不到位,知道他这是虚晃之佯招,另一直拳,早已准备击出。而光脚汉子则是一招“横江卧月”,右腿直直蹬来,身子朝后仰去,两臂后摆,这几乎是将浑身的力量,全然用到了右腿之上……
陈叫山左手使出“巳柔拳”中的“绕枝回环”,而双脚则拔地跳起,使出“卯安拳”中的“借力扑天”……须臾间,寸发汉子的一记直拳,狠狠砸在了光脚汉子的脑门上,而光脚汉子的狠劲一脚,直直踢到了寸发汉子的小腹,一个弯腰捂脸,一个半蹲揉肚,皆是凉气倒吸,龇牙咧嘴……
王铁汉领着一众徒弟,操着铁器家伙,吆喝着冲了过来,闪开人群一看:陈叫山两手背在身后,脑袋仰着,俨然一位教书先生,而起先飞扬跋扈的两拨人,现在都弯腰低头,噤若寒蝉,个个皆似龟孙子一般……
“父老乡亲们:打今儿起,谁要是再敢在石牌楼,或是整条大西街上,抢占地盘,倚强凌弱,打架斗殴,挑衅滋事,若让俺听见看见,只消一次,便打得他连热粥都喝不到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