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熊典史这一带头,白守礼、郑乾等人也只好硬着头皮表示,也要住在南山寺,与大老爷同生共死。
“没必要都在这里。”赵守正却一摆手,谢绝了众人的好意。
佐杂们闻言心下一松,希望自己能好运留守。
“咱们应该分驻各处要紧堤段。”谁知却听赵守正话锋一转道:
“这样吧,何县丞带几名官吏驻守三江口;白主簿也带几个人驻守姚家堰;熊典史带人驻守龙王庙。咱们四人各守十五里……当然要听本官统一调度指挥。”
“不只是你们这些穿官衣的,还有六房的书吏,他们都是本乡本土,守卫家乡、责无旁贷。要把责任细分,落实到人,每一段江堤,都要明确的负责人,谁那里塌了,直接跳江就行了。”
“回头本官会让人去具体安排的,你们先心里有个数,赶紧回去把手头的差事交代一下,今晚就要各自到岗!明天上午就要各自开工,加固堤坝!”
“遵命……”佐杂们硬着头皮应下,何县丞不得不提醒道:“县尊,征发民夫还需要些时日呢。”
“汛情不等人,不能按部就班的征发了!”赵守正断然道:
“先在灾民中推行以工代赈,从明天起所有青壮一律上堤挑土,妇女老人编筐做饭,不劳动者不得食!”
赵二爷便宣布了昨晚讨论出的几条决定。“昆北的百姓由士绅里长带领,自带干粮工具,明日必须到位!”
虽然还没有具体的治水方略,但让全县先动起来,进入抗洪抢险的节奏,把薄弱的江堤加固起来,总是没错的。
“自即日起,本县进入紧急状态,严打哄抬粮价物价,造谣生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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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众官员领命而去,草亭中只剩下赵昊父子。
赵守正这才卸下了威严大老爷的伪装,邀功似的朝赵昊笑道:“儿子儿子,为父像那么回事吧?”
“比昨天强点,就是情绪拿捏还不到位,转折突兀、缺少铺垫,而且不要动不动就喊口号,高调唱多了就没用了。”
赵昊轻叹一声,点评总结道:“父亲这阵子已经多少大话?‘誓与江堤共存亡’,‘绝不饿死一个人’,‘洪水不退一日不回’——话说的这么满,被打脸了怎么办?会沦为别人攻击父亲的口实的!”
“啊……”赵守正闻言不禁忐忑道:“青藤先生不是说,当官就要说大话办大事吗,不声不响还不如个蛤蟆。”
“父亲往后只听他给你出的主意,不要连他信口胡柴都当真。”赵昊无奈的扶着额头,老爹这人太信实了,徐胖子说啥他信啥,弄不好就被他带沟里。
不过话说过来,整个昆山县的官员士绅百姓,都带着或浓或淡的败犬之气。
通过短短的接触,赵昊就明显感觉到,所有人被笼罩在可怕的失败者情绪中。
在这种情绪支配下,人们不相信胜利会到来,不相信奇迹会发生,反而会陷入宿命的漩涡中。
结果就是他看到的这样——官员们懈怠,士绅们自私,老百姓麻木。
想想那前任冯县令,都被这样一个环境给糟蹋成什么样了?
也许自信无畏且钝感的赵二爷,正是适合昆山官民的那一款老父母吧?
当然前提是,赵二爷吹得那些牛,得实现了。
不然,强行驱动起来的昆山官民,肯定会彻底变成灰暗的宿命论者的——
反正怎么挣扎也不会又改变了,我们往后还是少费点儿力气吧。
哎,赵公子感觉自己肩上多了副沉甸甸的担子。
咦,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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