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许仕达才刚刚叫出一个名字,徐杰已然一跃而起,从屋顶而去,越过院墙,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许仕达还来不及惊骇,口中已然怒喊:“不好了,徐杰抗旨不准,畏罪潜逃了,快快去追!”
左右之人并未起身去追,而是一个金殿卫之人答了一语:“许中丞,徐指挥……徐公子是入宫了。”
倒是金殿卫的人知晓得清楚,以往徐杰入宫,十次有九次就是这般飞檐走壁去的,以往大多时候,头前还有卫六引路。
徐杰似乎也习惯了这种入宫的方式。
留得许仕达手指着空中,口中还道:“这哪里是入宫?这般明明就是抗旨而逃,本官得赶紧报到陛下处,教陛下速速派人马去追。”
“许中丞,徐公子真是入宫了,那个方向就是入宫的方向,过不得顷刻,徐公子就已经在陛下面前了,许中丞若是有事,那就赶紧往陛下处去吧。”
许仕达还是将信将疑,看的在场三个金殿卫之人皆在点头,便也由不得许仕达不信。本准备耀武扬威一番,口头先出点恶气的许仕达,又抬头看向空中,气得两袖一挥,转身出得欧阳府,飞奔往皇城而去。
若是去晚了,不能见证徐杰一脸惊骇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模样,那就实在太遗憾了。
“草民徐杰,拜见陛下。”
“文远,你怎么会是草民呢?就算没有了官职,你也还有功名在身,岂能自称草民?”夏锐看着台下的徐杰,微笑而言。这几个月来,夏锐当真自信了许多,至少在这个龙椅之上,受得所有的礼节之后,夏锐自信了不少。
无人知晓,刚当皇帝的夏锐,每到夜深人静时候,好像有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当着当着,这一切也就慢慢习惯成自然了,在龙椅之上坐着,也可以笑得出来了。
“不知陛下差人召我来,所为何事?”徐杰问了一语,草民变成了我。
夏锐听得这个我,却又收了笑意,沉默片刻,问道:“文远,朕知道你功勋卓著,但是也该顾忌一下为人处世之道,有些时候,不该太过锋芒毕露。”
“陛下说的可是许仕达之事?”徐杰问道。
夏锐摆摆手,说了一语:“是也不是。”
徐杰第一次听得夏锐说这种模棱两可的话语,打着机锋的话语,以往夏锐从来没有说过。听得徐杰稍稍有些不习惯,答道:“陛下若是说许仕达之事,那怪不得旁人去,只因为许中丞要教训我,我自保而已,也手下留情了。陛下若不是说许仕达之事,我想来处事低调,从不是飞扬跋扈之人。陛下明鉴。”
夏锐闻言摇了摇头,问了一语:“文远,你便直说,此番回京来,所为何事?”
不知夏锐是不是在担心忌惮些什么事情。
徐杰算是听明白了,心中没来由有些不快,答道:“此来不过见一见岳父大人,看一看京中友人,并无其他要事。”
夏锐沉默片刻,盯着徐杰看着。
徐杰也与夏锐对视了瞬间,随后还是主动把视线移开了。
“最好如此啊!”夏锐说了一语,语气并没有威胁之意,却有一种不近人情的冷淡。随后起身,直接往屏风后而去。
大殿之内,只留徐杰一人。兴许还有暗处之人,如今的徐杰,耳目有感,隐隐能感觉到暗处之人,卫二十三。
徐杰叹气一声,走出大殿,一直走到广场之上,环顾四周,宫殿高墙,巍峨耸立,似有熟悉,似有陌生。
待得徐杰把视线转向身后,那座大殿之旁,远远看去,又看到了夏锐的身影,正在往延福宫的宫门走去,已然是四五百步之遥。
延福宫门处,也有一个女子出来相迎。
那女子的身形隐隐约约,徐杰却还是看得清楚,那女子是荣国公主夏小容。
只见夏小容一福见礼,再看到的场景,让徐杰惊得愣在了当场。
夏锐,竟然把手环在了夏小容的腰肢之上,夏小容更是依偎到了夏锐身上,两人亲近非常。
这!!!!
徐杰脑中想起了夏小容为了救夏文,去求自己的场景,书房之内,宽衣解带。宁愿用自己,去换得兄长安全。徐杰当时虽然拒绝了,但是内心之中,感动非常。
徐杰也想起了夏翰病亡了,但是夏文却还活着。
夏文为何还活着?
难道……也是宽衣解带?
夏小容,实在美貌,气质也极佳,也能奏得琴弦,还读了不少诗书,这般女子,不可谓不好。对男人而言,魅力实在不小。
但是……
但是夏小容与夏锐,乃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兴许有些事情与徐杰并无什么关系。谁人家里的事情,也轮不到徐杰说三道四。
但是徐杰依旧还愣在当场,有些事情,一时之间难以接受,甚至不愿去相信自己的这些猜测。因为夏锐在徐杰的印象里,当不是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夏锐与夏小容,已然消失在了延福宫门。
徐杰忽然感觉到一种压抑之感,这京城给人带来的,唯有压抑。此时的徐杰,是真的很同情夏小容。夏小容,是个好女子!
此时许仕达匆匆而来,见得在大殿广场上站着的徐杰,直接越了过去,直奔大殿之内,大殿里空无一人。
许仕达又匆匆跑了出来,喝问道:“徐杰,陛下呢?”
许仕达见得愣愣发呆的徐杰,大概是以为自己错过了什么好戏,没有看到徐杰那瑟瑟发抖的可怜模样。
徐杰终于把眼神从延福宫门处收了回来,转头看向许仕达。
“本官问你话呢,陛下去哪里了?”许仕达再呵斥一语。
倍感压抑的徐杰,大手一挥,把那凑到面前指着徐杰呵斥的许仕达挥出了七八步远。口中还有一语:“滚!”
再看徐杰,脚步一起,飞身远走。